英华把杯轻轻放下，抬看林嫂，：“我的表兄表和我不大对付，他们多几陌钱，大家看个乐呵，我也看个乐呵。可是那几个闲汉不是图钱的，对吧？”

“真的？”英华笑问。

柳一丁行事妥当原是在意料之中，英华也不理论，：“那咱们再等一会儿，叫他们换壶茶来。”

英华恰好看见柳一丁走到楼下，站起来，笑：“把你们店里的招牌千层酥还有那个什么芙蓉糕，各来两碟装盒带走。”

英华笑嘻嘻：“你们芙蓉楼行的是京城规矩，就该访一访，京城开心铺的，就没有敢糊女学生的。”

英华这个话，想收拾人是真的，送官却是假的，不过半真半假吓唬人的。十来岁的小姑娘遇到事哪能这样镇定？这个小娘难真是有来历的？林嫂半信半疑，看着英华气定神闲慢慢吃茶，再想一想楼下坐着的那七八个家，犹豫了好一会，才：“这几个闲汉常在钱塘门梨巷门一个铺里赌钱，旁的小妇人就不知了。”

林嫂低下，一脸的为难加不快活。

林嫂站了一会，挨到英华边，笑：“咱们开店的，大家规矩如此，并不是咱们一家…”

“哎！千层酥两碟、芙蓉糕两碟装盒喽！”林嫂应的

小石榴趁着人散开的空档又从楼下溜上来，笑：“柳事说若是清小他们没坐车来，就拿咱们那个车送他们，还请二小在这里等一会，等他们回来再陪二小逛。”

英华笑一笑，轻描淡写的说：“这又不是京城。”

“那个穿着绸衫睛溜的姓什么叫什么？”英华看她了，跟一步追问。

方才那几个闲汉睛都使鱼胶粘在清小上了，林嫂如何看不来？可是开店要“杀富”，免不了要几个帮打和的闲汉，这起人是不能轻易得罪的。再说了，贤少爷和清小一看就是外地来的二百五，了这个店门，又不是他家亲戚长辈，谁他们还会吃什么亏？所以林嫂便是看在里也装看不见。叫英华挑着海地，林嫂哪里肯认帐，苦笑喊冤，：“那几个人也是一回来，来的都是客，又是好意劝说，咱们还能说什么？”

英华十六岁生日还没有到，衣着首饰都平常，看上去就是中等乡绅人家的小，只是带着的从人多了几个，虽然是个懂规矩的，但是十来岁的小姑娘，胆再大也有限。林嫂只说“杀”了她的亲戚，上来陪个笑也就罢了。可是看英华这个不不的模样，可不是轻轻就放下的样，只得：“原来小娘是从京城里来的，那咱们就照京城的规矩？”

京城女学生猛于虎啊，一言不合掀个桌砸几个盘算是极客气的了，拆店什么的，人家是专业的，林嫂也略知一二。若是这位小娘是在京城上过女学的，就算家里没有当官的长辈，也有几个会骑敢打架的帝姬好友，这般彪悍也就可以理解了。林嫂抹了抹额上渗来的汗，换上笑脸：“小娘说笑了。这个华老鸹，为人最是讨厌，若是小娘为咱们杭州百姓除了这一害，大家都要称赞的。”

小石榴还不曾走屏风，方才引坐的那个林嫂举着一只小壶，满面堆笑走来，弯腰把茶壶放在桌上，：“这是今年新的紫笋茶，小娘尝尝。”一边说一边就把桌上的旧茶杯移走，把茶盘上扣着一个瓷杯翻过来，给英华倒新茶。

英华冷笑几声，：“京城规矩，要杀富就有帮打和的闲汉，这几个不就是么？饭钱咱们也给了，他们就该老老实实在你们店里守着等下拨生意。可是他们方才跟着我表下楼，是个什么意思？你别装不知，我是一个女孩儿我都看来了。我告诉你，我就是看来了，才叫家带着人送他们走的。回惹事必要捆这几个人送官，若是走了一两个，少不得还要拿个帖请你们老板到府衙吃茶闲话。你们若是不想经官走一遭呢，把这几个人的底细待，我自使人去收拾他们，大家方便。”

朝人堆里一挤，谁也注意不到她，一转就挤下楼去了。过得一会楼梯登登响，柳一丁带着几个膀大腰圆的家丁上来，伸开胳膊把那几个闲汉隔开，又弯腰低赔笑对着贤少爷不晓得说了什么话，果然把贤少爷和清小撮去了。那几个闲汉显然是冲着人去的，并没有在楼上逗留，远远跟着清小她们下去了。

英华瞧那个茶汤颜不错，气味也凑和，，把瓷杯握在手上闻香气，就是不说话。

“姓华，人家都叫他华老鸹。”林嫂吞吞吐吐，声音都低了三四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