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急什么，又不只你我两家。”王翰林放下银匙，慢悠悠端起茶盏，笑：“若是真要起梅里大营，老夫是要第一个搬的。不过嘛，怎么搬还是有讲究的。他在镇上贴个告示，在我家大门画个圈，就叫人搬家？这天下，是赵家的，又不是他潘家的，搬不搬，官家说了算。”

张姑父听得翰林舅哥在家，拨就走。王氏想追，一边是双发的儿，一边是要顾仪态的侄女儿，也只得放慢脚步。

论梅里镇百姓不该搬家的合理，张姑父滔滔不绝说了一大篇话，手指差不多都要到二舅哥的鼻尖了。

“是芳歌妹妹教我的。”英华不大好意思的笑了“一回，好像糖放多了。”

是以大家虽然俱都一本正经看书的看书，写字的写字，其实都竖着耳朵在听张姑父的长篇大论，用心会老翰林狂风暴雨中面不改的养气功夫。

英华送茶和心来，大家一齐松了一气。王翰林笑眯眯：“都吃茶，都吃茶。今儿是什么茶？”

英华清脆的答应一声，端着一只小碟让姑母，：“姑姑，尝尝这个红豆晶糕。”

李知远晓得自家妹的红豆糕是甜的，英华既然说她放多了糖，那…还是先吃茶罢，他先吃了一苦茶，又尝了红豆糕，倒觉得正好，也和王翰林似的，一大茶，一小糕，吃的津津有味。

“陈小哪里不上你？”儿这般拎不清，王氏惭愧的很，幸好英华侄女大方镇定，她在儿后背用力一拍，小声：“我看她好的很，快走罢，莫让你爹讲话。”

王翰林让过妹夫，取小银匙挖了一小块尝了尝，：“味不错，这是县里买的？”

“娘，我不要娶陈小…”文才满腹的委屈和不甘。

张姑父和王氏心中有事，都不过略尝一尝就放下。张姑父停了好一会没有讲话，积蓄了力量，拍案喝：“二哥，咱们怎么办？”

除了

文才，一边磨墨，一边不住的看向那边。这屋里的四五个学生，若是叫他们踢一两个时辰的球，大家都要兴采烈的三呼万岁。若是叫他们老老实实念一两个时辰的书，王耀宗会觉得他的能把板凳磨穿，赵恒会觉得书桌上睡觉太杠人，杨小八会偷偷把板凳掉蹲步儿练习吐纳，便是李知远这样老实肯学的，也觉得应当中间歇一会儿养养神。

文才痴痴的望着英华的背影。王氏拉拉儿，小声：“你已是订了亲的人。”

王氏给儿使，文才着的唤了几次“爹爹”，张姑父嫌烦，扭：“到那边去，五百个大字，不写完不许说话。”

“这个茶倒正好。”王翰林：“英华呀英华，你是故意的这苦茶罢。”嘴上虽是这样说，却是一匙红豆糕，一茶，吃的兴致。

听得这糕是英华的，王二哥就为难的神情，离那一大碟红豆糕又远了几寸。杨小八已是悄悄挪回书桌边，赵恒挖了一勺亮晶晶、红通通的红豆糕，举在半空中久矣。

文才挖了一大勺填到嘴里，甜到忧伤的滋味，也只得他自己心里明白，放下汤匙捧起茶盏饮，又觉人生不过如此，先甜后苦，茶汤虽苦，却是压不住那刻骨的甜。

“这又是哪里来的新样？”王翰林对吃茶的兴趣比对家国大事大得多，端着茶盏看了半日，：“今日这白瓷盏这个茶汤倒是不错。”呷了一，苦的闭目半日，又：“是你舅舅家捎来的散茶？下回试试直接冲泡。”

“是末茶。”英华笑：“女儿方才尝了一，有些儿苦，所以的甜心。”

好在王家不远，一行四人前后脚了大门。因文才一路总偷看英华，英华到台阶下就止步，笑：“爹爹在书房呢，我去洗茶碗，煮几碗好茶来与姑姑吃。”

赵恒看看李知远，再看看文才，咬咬牙，把半勺红豆糕送到嘴里。这甜，带着红豆的清香，从尖一直甜到心底，甜的让人失去了再试一的勇气。赵恒慢慢吃了一茶，因为方才的甜，又觉得这茶苦到了极致，他放下茶盏，怔怔的看着英华。

文才愁眉苦脸拖着脚步走到李知远边坐下。李知远递给他纸笔，同情的说：“快写罢。你不用讲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