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妈妈匍匐在地上，呜咽着说：“三，就当是为了让夫人安心，那个匣，您让婢给夫人置吧。”

冯氏原本只想让钱妈妈拿回避药，却没料到夏堇居然可以随意门。她见到女儿，又哭了一回，连连追问她为什么不想要孩。

夏堇抿嘴不语。

钱妈妈见夏堇焦急万分，放下了心中的大石，哀声说：“三，夫人这两日一直念着你，她虽日日勉自己喝药，但饭菜明显用得少了，人也瘦了…”

冯氏一边抹泪，一边说：“堇儿，我知我的病是好不了了，以后都只能躺在床上…其实我应该随着你父亲一起去的，这样黄泉路上也好有个照应…我只是舍不得你，唯有看着你有了依靠，我才能走得安心…到时候说不定女婿看在你们孩的份上，能让我葬在你父亲旁边…”

夏堇一听这话更加焦急，猛然站起，埋怨：“你明知母亲不好，再说我不是跟你说了，只是暂时的吗？”

冯氏一听这话呆住了，顾不得泪，惊愕地问：“你的意思，我们再也回不去了？他们…他们好狠的心，我们怎么都姓夏…”

夏堇不断劝着冯氏，心中却一片苍凉。人都是自私的。她不能怪母亲一心希望她生下儿，好让江家帮着她回去夏家。她更不能怪她，问也没问她在江家的日，毕竟是她称，她过得很好。

看母亲哭得声嘶力竭，不知为什么夏堇却不泪。她扶着冯氏，帮她压顺气，柔声说：“母亲，我已经再三说过了，相公对我很好，我也明白，儿才是我未来的依靠。我让钱妈妈找那些药，是想查清楚父亲的死。我想，您也不想看到父亲死得不明不白…”

冯氏见女儿依旧不说话，哭得更伤心了，悲泣地问：“堇儿，你是不是怨母亲？若不是他们用我来威胁你，你本不会上轿。说起来都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她用力捶打自己的。

夏堇把对钱妈妈的说辞复述了一遍。冯氏一听，哭得更伤心了，连连说如果丈夫在世，定然希望女儿生活平顺。是她这个母亲的没用，才会累得夏堇就连孩都不敢要。

这么久，而且是父亲背叛母亲在先，再加上母亲伤重，她立叫了钱妈妈屋，急切地问：“是不是母亲不舒服？我让李婆婆随你回去…不，还是请大夫妥当一些。”

吕嬷嬷一下跪倒在地，嘟嘟囔囔地说，上次她给夏堇的药，她越想越不安，在神思恍惚下，不小心说漏了嘴。

*****

半个时辰后，夏堇坐上了车，她带着了丁香和杏红，以及原路折返的钱妈妈去见冯氏。

夏堇不想恶意揣度母亲的心思，可她的话分明在说，如果她替江世霖生下儿，说不定江世霖会心，帮着她回去夏家。即便她的母亲真是这个意思，她不能说母亲有错，毕竟在母亲看来，她已经嫁给她父亲，若是以后都回不去了，死后就会变成孤魂野鬼。只是她的母亲不是不知江世霖是怎么样的人，也不是不知，她的父亲本不希望她嫁江家。

夏堇急忙上前阻拦冯氏。冯氏一把抱住夏堇哭嚎：“堇儿，我的女儿，我知你心里有怨，我都知的。只怪你父亲就那样走了，我又是个没主见的妇人，什么都帮不了你。可是我真心希望你能过得好，只要你有了儿，一切都会好起来的…”冯氏说着，一气没上来，险些厥过去。

夏堇劝了几句，冯氏又哭着说，女人一辈，儿才是依靠。她落得有家归不得，全因没能为她的父亲生下儿。

“你是不是又对母亲说过什么？”

世上的事没有绝对的对错。冯氏或许自己都没意识到，她想用女儿达成自己的目的。她对夏知翰有多，其实也很难说。现实中的我们，对边的人有多，没人有衡量标准。

直到此刻夏堇终于明白了钱妈妈的目的，或者说，她明白了母亲的意图。她低俯视钱妈妈。若是紫鸢、黄氏等人果真没有关系，那就表示家里还有什么事是她不知的。她让钱妈妈在外面稍候，命人叫来了来喜，问他可否备车送她去见母亲。大概是江世霖门前代过，来喜一应下。

最近在看神经学的书，已经分不清是情，还是化学反应。人类的情到底是什么？神经反，激素反应，化学酶作用？

虽说母女没有隔夜仇，但自己曾遭遇意外的事，多多少少在夏堇心中留下了影。当下，听到冯氏说这话，她忍不住问：“母亲，您很想回去吗？您不觉得除了父亲，夏家没一个好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