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低看着她的侧脸，就见一滴泪顺着她的角无声下。想也没想，他的拇指过她的脸颊，拭去了她的泪。

“就算没看到，他们也是夫妇！”江光辉脸铁青，怒气冲冲地赶走了下人。

卫晨震惊地后退了半步，朝自己的手指看去。他的拇指上残留着她的泪，的，凉凉的。他瞪着自己的指腹，直至泪慢慢蒸发，消失在空气中。

心里难受。崔文麒绝没有可疑。他是她父亲的得意门生，他差一成了她的丈夫，他是她的“崔大哥”

他再次后退了一大步。江光辉是不折不扣的小人，他把他和夏堇的关系想得那么不堪。可事实上，他虽然只是单纯地在帮助一个酷似自己的可怜女人，但他从一开始就错了。在他第一次遣了丫鬟，单独与她说话的时候，他其实已经害了她。若他不是姓卫，若江世霖不需要他的救治，江光辉可以将他们沉塘。

“你不用劝我。我知，你是想借着她，搭上薛家。我告诉你，如果世霖不醒，什么都是白搭。”江光辉冷哼一声，续而又：“门房的事，你都问清楚了吗？若不是有人给我送信，说不定就让她找到那个张伯了。”

“三？”

蘅安院内，李大嫂站在江光辉面前，绘声绘地说：“老爷，太太，婢看得清清楚楚，他们就在三爷的床前搂着肩膀…”

竹青跨屋，低说：“太太，绯红的嘴很，什么都不肯说，但听杏红她们说，绯红分派到池清居的第一天，就地往三爷跟前凑，想来应该是三许了她什么承诺，她老才愿意替三冒险。”

看着她消瘦的肩膀，卫晨慢步走向她。犹豫片刻，他低声承诺：“我既然答应过你，就一定会想办法安然送你们母女离开涿州。不过，在时机未成熟之前，你不能树敌，要尽量获得江家人的信任。我知你恨你的二叔父，害得你没了弟弟，但是他们不值得你为了他们赔上自己。”

我在什么！

小潘氏打断了她，反问：“李大婶，既然门窗都关着，你是如何清清楚楚地看到的？”

夏堇没有注意到卫晨的动作，甚至已经忘记了他的存在，只是自顾自叙说着心中的郁结。她一边说，一边拭泪，仿佛想把两辈囤积的泪一下全都。

卫晨默默听着夏堇的话。他再次从她上看到了自己的影。曾经他也如同她此刻这般。她会痛，她会难受，说明她还活着，而他早就死了，心死了。

“不要这样叫我，至少在私下里不要总是提醒我，我与他拜过堂。”夏堇的声音带着哀求，泪再也忍不住了。

小潘氏一早就查知，是吕财通知了吕嬷嬷。面对江光辉的怒火，她摇：“老爷，兴许只是一个误会。妾已经问过门上所有人，没人给她捎信。那个吕嬷嬷府之后，果真烧了纸钱就回来了。”

卫晨的声音惊醒了夏堇。她怎么会对着他哭诉？“对不起，我…”她怎么会这么冲动？他会如何想她？他一直知她和崔文麒的事，在他心中，或许她早就是不知廉耻的女人。

他都了些什么？他再次往后急退了几步。

小潘氏知江光辉这是相信了李大嫂的话。她劝：“老爷，李大嫂说什么搂着肩膀，不过是附和您罢了。他们的确不清不楚，但卫晨姓卫，还有…”

夏堇一脑儿诉说着心中的怨与恨。这些情绪已经在她心中憋了两世。前世，直至她吃下毒药，她都没有机会发心中的痛苦。这一世，自从在轿醒来，她就一直努力压抑着情绪。她很累，她远远不像自己想象得那么。

卫晨什么都没说，只是转打开了房门。夏堇急忙背过，脸上的泪痕。

夜愈加了。卫晨从懊恼中醒悟，他一气，打断了夏堇，对着窗外说：“时辰不早了，他该喝药了。关于张伯，明日我会请世澈派人去衙门问一问。”

“先生，你说的我都明白，可是我压不住心中的怨恨。每当夜人静的时候，我忍不住想，若不是江家的婚，父亲不会死，母亲也不会产，我更加不会困在这监牢一般的地方…”

小潘氏目送他的背影往小尤氏的院落而去，慢慢坐回了椅上，若有所思。须臾，见竹青走到了廊下，她问：“怎么样，打听清楚了吗？”

江光辉再次冷哼，斩钉截铁地说：“横竖我一定会找到崔文麒。我绝不会让世霖白白受伤。”说罢拂袖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