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年心疼的看着四太太，柔声劝“娘亲，殿试是陛下亲自主持，卷是陛下亲阅，再也错不了的。六哥才气纵横，毫无疑问。”天下士有敢质疑乡试、会试是不是公平的，可没人敢质疑殿试，皇帝陛下亲自主持的殿试。

“再说，还有那位。”谢老太太朝四房的方向努努嘴“今儿这样的日，她居然撑不住病了！表哥，我看她是心病。”四太太上午晌还能撑着支应宾客，下午晌便病倒了。依谢老太太看，九成九是庶中了状元，亲却只是二甲，心里过不去，气的。

锦年被唬了一，忙捂住四太太的嘴“娘亲，慎言！”这话可不能混说，能要人命的！殿试作弊，还想不想活了？胡说说也不成，要扯家常，咱们说些无关痛的。

谢四爷默默无语，转离开。院寂寂，谢四爷缓缓走着，不知不觉到了静馨院。上房透温的灯光，举目望去，窗纸上映小七苗条轻盈的影，正围着何离献殷勤。

夸完幼，命他“快回去歇着”敢情这大半天都是在中和南宁侯对峙，南宁侯是领兵打仗之人，原是霸了些。难为玉郎了。

谢老太太冷笑两声“她若想打这个主意，可由不得她！”正室的不喜庶，是人之常情。对庶不待见、不想，自是由着她。可若想寻趁庶、折腾庶媳妇，休想。我还没死呢，不着她当家作主。

四太太怔怔落下泪来“可怜你五哥，竟被庶弟比了下去！”这话只能跟锦儿说，不能跟延儿说。延儿跟他外祖父一样方正，开就是“兄友弟恭”，再不会跟棠年计较什么、比较什么。

“比如棠儿了官，外放了，不也是见不着人？”谢老太太自己宽自己“那还是一连三年，甚至更久！”儿孙们长大了，或是科举，或是仕，难免会离开父母、祖父母。总不能一辈把儿孙拴在边。

锦年心中五味杂陈。要说起来，亲哥哥延年中在二甲，实在是天大的喜事。年方二十一，士，真正是年轻有为，前途无量。庶兄长棠年中了状元，也不是坏事，是谢家的荣光，是谢家四房的荣光。

谢四爷原本清冷的眸，瞬间温柔。小七又跟阿离淘气了，真顽。我家小七还满的孩气呢，哪里舍的她嫁人？且早着。

“棠儿和丫丫去住也成。”谢老太爷摸摸鼻“若不然，她三五不时的病上一病，两个孩也为难。”再怎么是郡主，再怎么份尊贵，也不能婆婆病了，不侍疾吧。

四太太失魂落魄了一会儿，忽然抓锦年的双手“锦儿，你爹爹被召，至今未回，会是什么事？锦儿你说，会不会是棠年作了弊，被发觉了？”敢在陛下面前捣鬼，这还得了，会连累玉郎的。

谢四爷脸上带着浅浅笑意，徐徐走向上房。离的越近，屋里的笑声、说话声听的越清晰“…爹爹笨死了，居然跟张伯伯七个月成…”小七趾气扬的声音。

丫丫是依足礼节娶到谢家的媳妇，棠儿便没有“赘”的名声。丫丫是独女，南宁侯夫妇女心切，谢家允许丫丫每年回去陪伴娘家父母，只会显着谢家宽厚仁义，颇有古人之风，没坏。

谢四爷脸上的笑容慢慢凝固了。何离好像温柔责备了一句什么，小七满不在乎“…若换了是我，怎么着也能谈到八个月呀…”

谢老太爷、谢老太太笑咪咪的说来说去，思前想后，把谢四爷狠狠夸了一通“玉郎真能！”谢家比南宁侯府多一个月呢，极好的事！

每年要回娘家住住，这有什么。”两个孩能顺顺当当成了亲，长相厮守，便好。

四太太虽是人到中年，心却不够豁达，正在想不开“锦儿，为什么会这样？殿试为什么会是这样？”握着锦年的双手，目光有些焕散“你六哥，功课从来也比不上你五哥的！”怎么殿试会一鸣惊人呢，真是令人费解。

谢老太太横了丈夫一“已经如此了，难不成我责怪玉郎？”责怪也无事无补。既然如此，不如看开些，免的玉郎心中郁郁。再说了，棠儿这两年房中又不肯收人，亲事又不肯议，愁死人了。好容易他心里里都有丫丫，还不赶给他定下来，却等什么。

坏就坏在，兄弟二人了同科同年。课业优秀的嫡兄长位次靠后，一向懒散的庶弟弟反倒名列前茅，着实有些尴尬。虽然如此，这还是喜事啊，娘亲您要是想的开，是自己两个儿有息了！庶不跟您亲不亲，礼法上他只能认您是母亲。

谢老太爷讪讪的，没说话。玉郎媳妇若单单是心中不快，倒没什么。任是谁，庶比亲有息，都难免心里不舒服。可若认真计较起来，就没趣了。庶也是儿，也要孝顺嫡母。况且“成事不说，遂事不谏，既往不咎”，事情已成定局，多想何益？不如顺其自然。

谢四爷摆手示意，命侍女、婆不许声，静静走了来，静静听了一会儿。四太太一脸迫切的看着锦年，锦年正竭尽全力安她，都没发觉后的谢四爷。

谢四爷走后，谢老太爷冲谢老太太伸大拇指“表妹，有襟！”曾几何时，表妹心这般宽广了？棠儿要有五个月不在家中住，她跟没事人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