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没枕的小人儿，小脸粉粉，小嘴粉粉，一个人玩的兴兴。谢四爷这原本喜怒不形于的人，见了小女儿总忍不住角眉梢的笑意。待她玩够了，命人替她洗净手脸，抱到炕上。谢年钻到谢四爷怀中，挪来挪去挪舒服了“爹爹，开讲。”接下来是学习时间。

呃，讲这个什么？是要我学的雅么？谢年在父亲怀中摇着小脑袋。王夷甫自魏晋名门琅琊王氏，后来又位至三公，他什么时候为钱犯过愁啊。他不提钱，那是因为他从不缺钱！

今晚讲的是王夷甫“举却阿堵”王夷甫雅尚玄远，未尝言“钱”，他夫人趁他睡觉时，命婢女以钱绕床。王夷甫睡醒后，命婢女“举却阿堵”，死活不说那个“钱”字。

第二天上午张屷凝神练了一张大字，然后专心致志写了一封信，给解语“娘亲，您帮我寄送去。”从前是张雱替他送信，如今只能是解语了。

或是志人小说，或是诗词，或是神话故事，或是文学典故，总之每晚讲一则。谢四爷涉猎颇广，博闻记，听他讲书是一享受，谢年很喜。

谢年呲牙一笑，她此时小牙已经齐，这么笑起来分外可。又多了一项资产！谢年前世今生都是财迷，她小心翼翼珍而重之的把玉佩放在洋娃娃怀中，拉起小拖车，扬长而去。

陶渊明敢说“不为五斗米折腰”这样的话，那是因为他家中还有“方宅十余亩，草屋□间”，如果连这些都没有，会不会为五斗米折腰？五斗米不能折腰，那五十斗呢？五百斗呢？代价足够呢？

张雱舍不得走。絮絮叼叼跟解语说了好一会私房话，又代丫丫大半天，最后抱抱张屷“儿，在家里乖乖的，听你娘亲的话。要让着妹妹。”一一作别，方恋恋不舍的了门。

她个小小，只能到他小，自然够不着腰间的玉佩，只能一脸垂涎的抬仰望。谢四爷淡淡看了她一，伸手解下玉佩，递了给她“运走罢。”运走了就是她的。

解语一手牵着张屷，一手牵着丫丫，站在门前目送他们一行人渐渐远去。丫丫仰起小脸“娘亲，晚上我陪您一起睡。”张屷也附合“对，陪您一起睡。”都是一幅懂事的模样。

看着怀中小女儿不以为然的神，谢四爷大疼，觉着只讲书还不够。次日他命人从自己小库房中取青铜古彝、墨烟冻石鼎、汝窑、焦尾琴等，把谢锦年、谢年的闺房重新布置。

“介个，也运走罢？”路过何离边，看中一个致好看、小小巧巧的针线筐，仰起小脸殷勤要求着。何离对她千依百顺，自是温柔说“好”，她上兴兴拿起针线筐，郑重放到小拖车中。然后，拉着小车趾气扬走了。

“两袖包着清风，一咽着清，而云倾听良友清谈，可忘饥渴，即清到没人气的名士们，也未必能清苦如此。”大师就是大师，看看人家这话说的多痛快。不过以上谢年只是心中想想而已，说不来。两三岁的幼儿，语言表达能力实在有限。

“小七从小耳濡目染的是这些，该不会再迷恋什么金锞银锞，张闭提钱，看见玉珠宝便两放光了吧。”谢四爷看看大方典雅的屋宇，欣想。

走到谢四爷边，一样也是讨要东西“介个，运走罢？”指指他腰间挂着的碧玉佩。这个应该能值钱！谢年知他有些家底，专挑贵的要。

解语微笑接过信“阿屷放心，很快会送到。”真是想不明白，前这年方八岁的幼，和远在太康那不到三岁的小不儿有什么可说的。难不成，这就是传说中的缘份？

李品打齐备，沈迈抱抱阿屷，亲亲丫丫，笑咪咪骑上，走了。他是天生好战。沈忱和岳池一左一右跟着他，爷孙三人都是兴采烈。

嘀咕归嘀咕，谢四爷还是带着信去了西跨院。大冬天的，他那宝贝小女儿拉着辆小拖车满屋转，车上琳琅满目放着她的小茶杯、万筒、洋娃娃等。

送信小孩的家长有些疑惑，收信小孩的家长心里也犯嘀咕。我闺女才多大，你小就惦记上了？再说你也才八岁而已，这么个年纪，懂什么啊。

解语把幼幼女揽怀中，笑盈盈答应了“好啊。”祖父、父亲、兄长一起离开，两个孩说不准心里会害怕呢。晚上陪两个孩读书、写字、玩耍，上了床给他们讲故事“很久很久以前，在海的，是那么蓝…”

作者有话要说：“两袖包着清风，一咽着清，而云倾听良友清谈，可忘饥渴，即清到没人气的名士们，也未必能清苦如此。”钱钟书先生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