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久没有这般随心所欲的想要只凭感觉去做一件事了,可是她这般行动鲜明的拒绝——
这感觉,很糟。
心里突然莫名的烦躁,付厉染收回手的同时抬眸往远处天际看了眼,再开口的语气开始恢复了以往的冷漠和强硬:“不过就是为了找人配合着演一场戏给你宫里的那些人看,你又何必以身涉险到西楚来,直接找我不是更稳妥?”
这语气里,似乎是带了点若有似无的嘲讽。
他以为,往西楚这一趟也不过是她诱敌计划中的一部分,可谁又能知道她走这一趟里有多少无奈?
秦菁心中苦笑,却不解释,只是收摄心神对着付厉染礼貌的道谢“今日之事,还要多谢国舅大人援手,眼下我赶时间,来日一定厚礼回报。”
说罢,果断的调转马头往大路行去。
付厉染端坐在马背之上,看着那女子转身时利落的一个背影,不到为什么,心里突然生出些叹惋。
“荣安!”半晌,他突然在背后开口,语气沉稳而刚毅,带着晚间的微风送入她的耳朵里“有没有想过,来我的身边?”
秦菁高居马上的背影略一僵硬,迟疑片刻回转身来却是坦然一笑“国舅大人,晚间风凉,您该回了。”
面对这个不可以称之为拒绝的拒绝,付厉染突然就又有了那么一点的不甘心。
为了声明这并不是一个玩笑,他打马迎上前去,于她面前站定。
“不用你去争,不用你去夺,你只需要站在我身边,我就会给你这天底下最至高无上的荣耀,总好过你现在,双手染血,在那个吃人的大秦后宫里苦心算计,步步为营。”黑暗中,男人的目光深沉,声音刚毅而冷静,带着一种几乎是不容人拒绝的强横气息穿行于她的耳畔心间。
她要那个至高无上的地位和荣耀,却不仅仅是为了自己。
“你不懂!”秦菁移开目光远远的望了眼远处的天色,神色间却有种淡淡的笑意浮上脸颊,片刻之后她收回目光,忽而扭头向付厉染看来,认真说道:“我喜欢这样的日子,看见别人的血,我会知道我还活着,而这种身在人世的喜悦,对你而言,就算你站的再高,也是永远都不会懂的。”
没有经历过死亡,没有濒临过绝境的人永远都不会对“生存”二字产生像她这样痴狂的执念。
而且,我也不会去到你身边,无论我走到哪里,走的多远,终有一天我都会转身,因为——
我的身后,有个人在等我。
两人的发丝间都有来自从一个方向的风在不住的穿行,陌生而迷离。
看着女子眼底眉梢慢慢浸染上来的笑意,付厉染终于还是冷声一笑,转身打马而去。
秦菁并没有去理会他的背影是萧条抑或苍凉,紧跟着也调转马头往相反的方向行去。
她的马速走的不慢,远远的看见那被夜色冲淡到极不鲜明的影子,眼前突然恍惚了一下。
对面的人似乎正准备攀上马背,听到这边略显凌乱的马蹄声,动作一滞回头看来。
夜色中没有目光的交汇,秦菁还是心头一热,急忙狠抽了两下马股迎过去。
见她行来,那人也就放弃了上马的打算,索性回转身来站在了大路中央。
秦菁一路急急的过去,她承认那一刻她的心里已经完全乱了方寸,在离他十几步远的时候就势身子一弯滑下马背,徒步抢了上去。
黑暗中的人影未动,只是在她扑过去的前一刻忽而张开双臂,为她敞开一个宽广的胸膛。
为了方便夜间行走,白奕这日穿的是一件玄色长衫,应该也是马不停蹄赶路的关系,上面还沾染着淡淡的泥尘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