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燕京已经快三个月,你自己也有自己的府第了,应该不会连一封他写给你的信都没有接到吧?”
在他那近乎于洞悉一切的目光下,刚林只得老老实实地照实回答:“回王上的话,有。在燕京的这几个月,祁充格先后给我来了两封信,除了叙旧之外,还提到了一些世子的功课状况,想必他已经在给王上的折子里详细禀报过了。”
“那么我问你,世子之所以会卷入所谓的弑君大案里,其中是否也有他的教导?这件事的前前后后,是不是你们几个唯恐我在准备登基时态度会发生动摇,所以才策划了这场风波,目的就是给了太后一个借口,把世子扣押起来,反而逼迫我和他们彻底决裂?到时候我就是不想登基也不成了,对不对?”
刚林已经吓出了一身冷汗,立即跪地叩首“王上恕罪,奴才等确实隐瞒着王上策划出了这个事件,不过也是出于对王上的一片忠心啊!”“这件事,还有谁知道?燕京这边的,还有盛京那边的?”多尔衮俯下身来,不动声色地问道。
刚林知道这件事终究是纸包不住火,于是老老实实地来了个倒竹筒,将此事的来龙去脉前前后后地说了个清清楚楚。
多尔衮方才冷冰冰的脸上逐渐显露出笑容,他伸出手来,拍了拍刚林的肩膀,赞许道:“嗯,不愧是我的军师,总是能够替我制造各种需要的条件,虽然这次瞒我瞒得严实,又棋行过险,却终究给了我一个废黜小皇帝,顺便铲除太后所有羽翼的借口。所以呢,你就不必惶恐了,起来吧!”
“奴才多谢王上不究之恩!”刚林又叩了一个头,这才如释重负地站了起来,心中暗暗惊叹:想不到摄政王的眼光居然毒辣到了这个地步,别说是瞒天过海,就算是把三十六计里的计策轮流使上一遍,也未必能够骗得过他啊!以后还是小心点吧。
“那么,既然你们准备了这么一条计策,那么以后该如何善后,保证不人财两失呢?”
“回王上的话,奴才等就算有一万个脑袋也不敢不想好后策而冒此大险哪!”接着,如此这般,这般如此,讲述一遍。
“但愿如此,希望不出意外,要么你是大功一件,要么你就是百死莫赎。你这条性命,就要和世子拴在一起了,你最好回去之后求神拜佛,让世子能够平平安安。”话音一顿,他又转而问道:“既然你已经暗地里策划了此事,那么也应该知道如果我现在登基,世子那边的安全将会很成问题,怎么还会准备明天就上劝进表呢?”
“这…奴才,奴才起先是捡好听话说的。”刚林方才擦拭掉冷汗,眼下又一次冒了出来。
多尔衮倒也没有任何为难他的意思,很宽和地吩咐道:“你不必紧张,喜欢说好听话是你们文臣的毛病,朝代可以改,君臣可以换,可这个喜欢阿谀逢迎的毛病却怎么也改不了。这样吧,你先把这事情缓一缓,等过个十来天,最好盛京那边已经有了确切消息再提也不迟。”
接着,多尔衮的视线转向大殿方向,神色淡然而镇定。说实话,对于登基为君这一多年以来的梦想,他曾经无数次设想过具体的情节和场景,然而这一天终究要来临时,他的心情反而平静下来,不那么热切了。毕竟这宝座也坐了,玉玺和天子薄仪也用了,他对群臣的称呼也成“卿”了,什么新鲜感都没有了。接下来,他需要改变的,就是改以“朕”为自称了。
这些念头飘过之后,他又重新回到炕上坐下,端起了茶杯“你跪安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