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四章 萧萧一夕霜风起（四）

毡帐内火盆里细碎的炭火灰红隐隐，热气升腾，将盘旋帐外千里土地上的风刀霜剑牢牢隔离在外。

矮几对面，硕大金黄的烤全羊后，ma哈木端起青铜螭纹酒爵，爵中dang漾草原上滋味独特的manai酒，yan光有意无意掠过我的脸，微笑dao：“郡主，我对你久仰大名了，没想到今日还能有此共醉的机会，请，请。”

我亦对他淡淡举杯：“太师枭雄人wu，皇图霸业，尽在一樽间，谨以此杯，预祝太师早日践黄金汗位。”

ma哈木抿一口酒，他看来受汉学影响颇shen，并无太多蒙人豪烈之气，举止之间，反倒尽多汉人礼仪文雅：“承郡主吉言，不过本太师对草原大汗位，并无太多妄想。”

他转shen大手一挥，划chu偌大一个半圆，nang括这莽莽草原，：“只要我卫拉特bu成为这草原之上第一qiang盛bu族，永不受他族欺辱，我辖下牧民能得饱食暖衣，ma哈木此愿足矣。”

我目光一闪：“太师爱护辖下，心怀悲悯，且不恋权位，怀素佩服。”

ma哈木白狐pi袍的银毫mao尖映着cu大的niu油蜡烛，越的熠熠生光，却还不抵shen藏他目中的shen邃幽光“是男儿哪有不恋权位的？只不过我看这草原，各族林立，势力此消彼长难免，又因游牧民族多贫瘠动dang，一旦上位，若无十分势力，一旦有些年景不利，只怕便成众矢之的，届时，全族老小，只怕都将沦为他人nu隶啊。”

我瞟他一yan，心dao此人倒tou脑清醒，遂dao：“若有qiang盛势力扶持，远jiao近攻，那又另当别论。”

他目光闪动：“我是一向忠于朝廷的”

我轻轻一笑：“朝廷？嗯，王爷现在有两条路，一是将我献于朝廷，再表一表忠心，也可顺势xiexie北元在我父手上屡吃败仗的怨气，另一条嘛，便是当没看见我，日后相见，自有计较，届时卫拉特要想啸傲草原，也未见得是难事。”

ma哈木想了想，狡黠的笑：“听起来是第一条比较有利，燕王只是藩王，靖难胜负难料”

我不疾不徐点tou，皱着眉抿了抿manai酒：“听起来而已。”将酒爵一顿：“所谓枭雄，自不会逞一时痛快，坏了长远打算，我现在也不必轻言许诺，许了太师也不会相信，只和太师说一句，今日太师不为难我，日后定有回报，太师聪明人，自然知dao，与其此时拼着彻底得罪燕王，将我作为微不足dao无人在意的小礼送于朝廷，倒不如留下将来相见的余地。”

宛然一笑，我dao：“中原人有句话，时移事易，所谓此一时彼一时也，谁知dao将来会生什么呢？”

ma哈木怔了怔，忽地大笑，裘帽银丝，黑金额箍俱瑟瑟颤动：“说的好，谁知dao将来会生什么呢？我ma哈木当年还是父亲最不看重的汉女nu隶的儿子时，可曾想过有今日太师之尊？索恩的shen世与我一般，当年ying被驱逐chu草原，如今不还是风风光光的回来了？将来的事，谁也说不准！”

他说到索恩，我心中一动，却见他刀锋般的目光在我脸上细微划动，忽沉yindao：“正因为说不准，我又如何能因为郡主几句话便放了郡主？如此，也无法向属下jiao待”神se突然一和，笑dao：“郡主青chun少艾，shen份高贵，想必早已许了人家？”

我心dao，来了，故作黯然之se：“不曾。”

他眯yan看我，讶dao：“以郡主国se天姿，怎生还未明廷的规矩我也是知dao一点的，象郡主这般姿容年纪，早该”

我心里暗暗冷笑，却微微偏了脸，将那刚zuochu的yan下痣向着他的方向，yu言又止dao：“总之我是我命苦，据说我chu生时曾有相师替我推命，言说yan下有痣，破相毁家，丧夫落泪所以自幼不曾养在王府，如今也”

ma哈木的目光我的痣上凝了一凝，目中有将信将疑之se，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