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尔依说："杀人是很痛苦的，那些人犯了法，可他们又不是行刑人的仇人。"小尔依看了我一，小声地说，"再说，杀了的人里也有冤枉的。"

索郎泽郎很喜这些东西。他对小尔依说："可以随便杀人，太过瘾了。"

那些衣服在行刑人家的一个阁楼上。阁楼是为了存放死人衣服而在后来加上去的。一架独木楼梯通向上面。在这楼梯前，小尔依的脸比刚才更白了："少爷，我们还是不上去吧？"我心里也怕，便了。索郎泽郎却叫起来："少爷！你是害怕还是傻？到了门前也不去看看，我再不跟你玩了。"

我说："打开！"小尔依把门上的锁取下来。我听见索郎泽郎也和我一样起了气。只有小尔依还是安安静静的，用耳语似的声音说："我开了。"他的手刚刚挨着那小门，门就咿呀响着打开了。一冷风扑面而来，我，小尔依，还有索郎泽郎都战抖了一下。我们三人走去，挤在从门来的那方光中间。衣服一件件挂在横在屋里的杉木杆上，静静披垂着，好像许多人站着睡着了一样。衣服颈圈上都有淡淡的血迹，都已经变黑了。衣服都是好衣服。都是人们过节时候才穿的。临刑人把好衣服穿在上，然后死去，沾上了血迹又留在人间。我撩起一件有獭镶边的，准备好了在里面看见一张瘪的面孔，却只看到衣服的缎里闪着幽暗的光

她说，老爷们不会平白无故到一个才家里。她的睛已经不大好了，还是摸索着把一把把铜茶壶得闪闪发光。

两个小厮一个胆大，一个会说话。胆大的目中无人，会贴上意的胆又小了一。我只好两个都喜。行刑人家的房在一个小山包上。比土司官寨低，但比其它房。站在独木楼梯上，我看到下面的大片田野，是秋天了，大群的野鸽在盘旋飞翔。我们这时是在这些飞翔着的鸽群的上边。看到河到了很远的天边。

我呶呶嘴，小尔依就苍白着脸爬上了梯。梯的一就搭在那间阁楼的门。门上有着请喇嘛来写下的封门的咒语。咒语上洒了金粉，在太下闪闪发光。我脚跟脚爬上去。我的到了小尔依的脚。小尔依回过来说，到了。他问我，是不是真要打开。他说，说不定真有什么冤魂，那样，它们就会跑来。索郎泽郎在底下骂小尔依说他那样才像一个冤魂。我看了看小尔依，觉得索郎泽郎骂得对，他那样确实有像。小尔依对我说："我是不怕的，我害怕真有什么东西伤着了少爷。"

亲接受不了嫁给一个行刑人的命运，生下儿不久就死了。行刑人家里的女人是小尔依的八十岁的。她知我是谁后，便说："少爷，我早该死了。可是没有人照顾你家的两个行刑人，男人是要女人照顾的，我不能死呀。"

小尔依对她说少爷不是来要她的命。

麦其家将来的行刑人回答："我不知，我还没有杀过人。但长辈们都说有。"他又指指楼上，说，"听说从那些衣服上也能知。"

他说我傻，我看他也傻得可以，他以为想跟我玩就玩，不想跟我玩就不玩。我对他说："你这句话先记在我脑里。要知你不是在跟我玩，而是在服侍我。"我很兴他听了这句话就呆在那里了。把个傻乎乎的嘴张得大大的。小尔依呆呆地站在我旁。

我们参观的第一个房间是刑室。最先是鞭，生的，熟的，藤条的，里面编了金线的，等等，不一而足。这些东西都是历代麦其土司们赏给行刑人的。再往下是各刀，每一不同大小，不同形状的刀可不是为了好看，针对人的各个位有着各自的妙用。宽而薄的，对人的颈特别合适。窄而长的，很方便就可以穿过肋骨抵达里面一个个腾腾的官。比新月还弯的那一，适合对付一个人的膝盖。接下来还有好多东西。比如专门挖睛的勺。再比如一牙托，可以治牙病，但也可以叫人一下失去全牙齿。这样的东西装满了整整一个房间。

我问："你怎么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