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开吧。瞧他们合不拢嘴的样子,我觉得自己也没什么,比他们还高出许多,看他们也一样,他们愿意开心就开心吧。我一点也没觉得冷,什么也不要。直到两个年纪大点的女同事到了,人们的同情心才得到提醒,把椅子放好,有人站上来,把我抱下来。
我的身体已经僵住了,半天缓不过来。女人心肠就是好,对我虚寒问暖,打来热水,泡上茶,放了冰糖,说冰糖有利于血液循环。我觉得饿了,想吃别人碗里热气腾腾的方便面,早晨我没吃饭。我提出申请,立刻得到了满足。吃着热腾腾的方便面,我觉得彻底缓和过来,但是刚一放下碗又打起响亮的嗝来。吃饱了嗝就打得响亮,是没办法的事。
我一直希望人们谈到空气,因为新鲜空气已源源不断从天窗涌进来,可是人们好像更关心我的精神,好像我根本不是胃的问题。人们劝我回家,让我以后不要来了,有这么多人坚持不少我一个,一有发钱的消息马上告我。我不是为了钱。我愿和大家在一起。阵阵凉风带来了多么新鲜的空气,下午某个时候说不定还能见到阳光呢,那该有多好。女同志抱怨温度低了,没多穿衣服,甚至要求关上天窗,让我伤心。她们平时怎么说的,老抱怨抽烟的人多,呛人,现在问题解了又抱怨冷。人们批评我,说我多事,有人甚至说:慢,你开的窗户你去关上!听上去不怀好意,我听得出来。我真的去关了,不是赌气,我觉得人们说的也有道理,窗子不能老开着,定时通通风就可以了,这事我想就由我负责吧。我还有一个私心,登高可以抑制打嗝或忘记打嗝,事实上由于置于高处的恐惧,由于冷风,我打嗝的毛病在上面完全消失了,而且还有了食欲。我愿意经常到上面去。
中午我吃了整整一个馒头,还吃了一份猪肉汆丸子,我不知是否能够消化,但是我的确食欲不错,人们不肯定我我觉得也值得这么做。每天仍有相当数量的来稿来信,我编文艺副刊,像过去一样审读来稿,给作者特别是诗人回信,提出意见,将稿子退回,告知报纸已停刊,何时复刊再行通知。不能说完全没有复刊的可能,我听说报社有人不仅在争取善后费,还在做复刊的努力。我知道这不太可能,但我愿意相信,同时我认为也应该给读者以信心。
大楼同意发一些善后费,是个好消息。
或者也是坏消息。真的要离开了。
消息传出,地下室走廓排起了长队,平时不来的人都来了,以至自打停刊就消失不见的人也来领钱了。本以为他们找到了工作,结果没有。谁也没怪他们没为善后费做贡献,有抱怨也埋在心里。阔别的人照例面子上敬一支烟抽,说到各种情况摇头叹息,明天大家就要彻底各奔东西了。没什么人聊天,都默默的等着,抽烟的人多,平时不抽烟的人也点上一支,吞云吐雾。女同志就有些受不了,大声咳嗽,乃至变了声,实在忍不住就嚷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