辉又恢复了北平人模样，又情又客气地解释：“金先生知何先生是洋派人，上次请客没请太太，觉得失礼。所以今天是金太太面，请两位吃顿午饭，双方女眷认认门，以后多亲多近。”

“曹先生！我还说改天要登门拜访，谢谢你帮我们找了这么好的一房。”“客气了，金大爷问起，我顺提了一句而已。何先生这是要去哪里？”

辉面带忠厚的笑容：“在台上喊嗓，金大爷是票友，跟尚长唱过清音座的…”贾看何天宝一脸茫然知他很少听戏，低声提醒：“尚长就是尚小云的儿。”

两人沉默着同行，拜访了胡同里的两家老人，又拜访了同院的房客们。十一钟辉院来找，金启庆摆了酒，让何先生何太太务必赏光。何天宝有意外。

咱们就这么睡吧…我是你亲妈，小时候你天天跟我睡，哪里还讲究这些？”她的下贴着他的肩膀，她的嘴过他耳垂。

何天宝再翻向外，迷迷糊糊地睡着了，这一夜了无数的梦，一会儿梦见父亲，一会儿梦见，梦见的最多的母亲。

“昨晚什么？”“我半睡半醒的，仿佛听到院里有动静，然后你就靠过来跟我睡…你不是觉得院里有人才靠过来的？”

他猛地惊醒，发现自己懵懵懂懂地过了整个大炕，侧躺在母亲边，一手还搂着母亲的腰。何天宝慌张地松开手，彻底清醒，闭着僵地侧躺在那里，到暗夜里一阵一阵，层层叠叠的女人香气，将自己重重包围。

圆脸女人自然是金夫人，四个人互相认识了一下。金大嫂和贾唧唧呱呱地说笑起来，好像认识多年，两人都说又亮又脆的北平话，闹的很。金启庆睛一亮，兴地问：“弟妹这是…”

“不是…我睡觉不老实，见笑。”何天宝脸红，低下，觉得贾仿佛瞟了自己一，偷看贾，贾目不斜视，何天宝也不知是否是自己的错觉。

“我们新搬来，周围拜拜街坊。”“那一定是要先拜乔老先生了，我还有功夫，陪你一起去吧。”

何天宝拍拍手，问贾：“我表现怎样？”贾微微摇，说：“你推他上车推得太决了，没分寸。”又说：“你觉得昨晚会不会是他？”

“没事没事，我不习惯喝白酒，酒劲上涌，还是早儿睡吧。”两人一起去洗手间刷了牙，并肩穿过院回房，天上一明月，周围安静无声，全世界仿佛只剩了他们两个人。

到了六国饭店，了电梯就听到走廊里隐隐回着一阵叫喊：“咿…咿…哦…”何天宝问辉：“金大爷这是…”

何天宝艰难地说好，自镇定地躺下睡了，贾又去了洗手间，不知什么。何天宝闭上，心中有些烦躁，觉得今晚分外炎。

到这里，久旷的下猛地激动起来，贾问：“你脸怎么这么红，是不是不舒服？”

这院分割得大小不一，乔家的院最大最规整，乔老先生七十九岁，也是整条胡同最有年纪的长者，所以胡同里新搬来了人，都要先去看他老人家。

一会儿是童年记忆中大影，一会儿是如今云鬓蓬松的侧影，一会儿两个影合而为一，周围渐渐虚化，只剩一个袅袅婷婷的、裹在白绣旗袍里左右摆动的。

曹先生说“金五爷跟我是很熟的朋友，他跟我说过，让我带您二位周围走走认认门儿的。”一路寒暄着已经走到了巷，何天宝拦下一辆洋车，情洋溢地把曹先生推上去，好像是多年老友一般。

“那么尚小云又是…算了当我没问。”三个人刚间，金启庆就穿着一小褂，和一个个圆脸中年妇女一同迎来。

金大嫂说：“顺儿他爹，你猜怎么着，我这大妹妹准是北平人。”金启庆立刻兴采烈，对贾的态度亲了许多，仿佛北平人本就是项荣誉和证书。金夫人亲地拉着何毓秀往里走，说要给她看自己当闺女时去天津让泥人张的像儿。

两个人走房里，何天宝的心忽然猛烈地起来，小声问：“你没挂帘？”贾拉了拉他，两人并肩在床上坐下，贾凑到他耳边，低声说：“我后来想想不妥，北平人串门儿还推门就，咱们这左邻右舍又可能藏着专门监视你的特务，没准儿会想法来看看。

曹先生如此情，何天宝无从拒绝，贾说：“曹先生这么整整齐齐地一早门，肯定有大事要忙，我们就不耽误您了。”何天宝这才明白曹先生的表现只是北平式的客气，并非真想和他一起去拜访乔老先生。

＊＊＊第二天一早何天宝和贾门，刚好一个西装革履留仁丹胡的男人从甬路上过，那男人满脸堆笑地打招呼：“何先生何太太，小姓曹，就住你们隔。”

朦胧中听到什么东西稀稀簌簌响，仿佛来自窗外，又仿佛来自边。听脚步声是贾回房，爬上大炕的另一端，有暗淡的汗香飘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