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雀一向刚的面容忽地些迷茫，她不觉低了，轻声：“虽然从我回到江北那一天起，就准备好了有朝一日要与陆大哥兵戎相见，可等这一天真的到了，我却又怕了。”

贺泽略一沉，答：“此往东北三十多里，有一座矮山叫元宝山，可以设伏。”

贺泽应下，翻上，带着贺家军先行离去。

温大牙嘿嘿笑了两声，解释：“我这不也是夸他呢嘛。”

温大牙转看方勋一，张了张嘴，话到尖却又变了，只惊讶：“有吗？我觉得她一直就是这般心直快的啊。”

郑纶果断说：“好，那请贺将军领众先行往那里去设伏，我率军在此阻击追兵，然后诈败，将敌军引向那里。”

方勋是个中有细之人，自然能看得温大牙在与他装傻，笑了一笑，却是沒说什么。

郑纶又冷静地下了几军令，各个将领一一领命而去，准备在此列阵迎战鲜氏追兵。辰年所领的义军却悄悄往北而來，择了一缓坡隐蔽，只等鲜氏军队与郑纶战之后，再从敌军侧后方冲，偷袭敌阵。

这个任务，比起那些须得正面迎敌的军阵，危险小了许多，温大牙虽不怕死，却也不禁暗暗侥幸，小声与边的灵雀说：“那郑纶倒也算厚，沒叫咱们义军挡在最前面，替他的嫡系送死。”

就在这时，忽有斥候疾驰而至，向郑纶禀报：“将军，鲜氏大军从后追來，距我军已不足二十里。”

山坡上观望的斥候已经打了手势，辰年闭了闭睛，复又睁开，沉声喝：“发！”

辰年闻言，转看她。

其实，她并不怕陆骁带兵前來，因为她武功比他好，可以生擒了他。她怕的，來的人不是陆骁，而是她的义父，不是清风寨里的穆展越，是鲜氏的左将军纥古越。

灵雀沒有说话，双一夹腹，往前去寻辰年。温大牙侧的方勋瞧得奇怪，忍不住凑到温大牙跟前，低声问：“我瞧着鲁姑娘这阵脾气见长，不知哪一句话沒说对就引得她不兴，以前也不觉得她这般啊。”

此刻天渐亮，东方启明星起，却夺不去她中的光辉。郑纶怔怔瞧得片刻，这才移开了视线，低声：“我答应了他，要护你安全。不用你去泰兴，我会在此挡住鲜氏追兵，撑得王爷带兵前來，到时一样可以取胜。”

她尚且如此，那与陆骁纠葛更的辰年呢？灵雀抬去看辰年，问：“大当家，你那日从陆大哥刀下救郑将军的时候，心里在想些什么？”

郑纶睁大了睛，惊愕地看着辰年。

辰年闻言不觉沉默，过了一会儿，却是轻声说：“郑纶，我不光是为了取胜，我还想少死些人，不论是汉人，还是鲜氏人。”她停了一停，又：“你知我的世，贺臻虽然是我的生父，可我与他之间毫无情，甚至只有怨恨。而我的母亲，养我长大的义父，他们都是鲜氏人。我上有一半的鲜氏血脉，其实我一也不想与鲜氏人对阵，我刀下每多一条鲜氏人的命，我都会觉得内疚。”

辰年轻轻一哂“很可笑，是么？我从冀州一路杀來，手上不知沾了多少鲜氏人的血，却说自己并不想杀鲜氏人，这话要是被人听到，定会觉得我伪善至极。”

其实从冀州与郑纶联手抗击鲜氏贺兰，到一路西行前來救援泰兴，郑纶对义军一直厚，灵雀耿直，闻言不由说：“温大哥快别这样说话，郑将军是位坦的大丈夫，我以前倒是错怪他了。”

“不，不会。”郑纶忽地低声说“辰年，你沒错。天下大，民不聊生，以战去战，以杀止杀，这不是错，这是大义。”

郑纶又转问贺泽：“贺将军是本地人，可知哪里地形适合设伏？”

“能想些什么？开始就想着瞧郑纶笑话，待到后來，又想着赶把郑纶救回來，千万不能叫他被陆骁一刀给劈了。”辰年微微有些失神，角边的笑意转瞬而逝，快得仿佛不曾有过。

等不得一会儿，就听得南方地面隐隐震动，又过片刻，便传來了震天的喊杀之声。辰年不禁低声说：“已是接战了。”

天不过刚亮，鲜氏追兵竟就到了。众人俱都一惊，齐齐往郑纶看來，等着他的决策。郑纶看辰年一，：“先击退追兵，再说你去泰兴之事，可好？”

灵雀轻轻，默得片刻，忽地问辰年：“大当家，要是领兵追來的鲜氏将领是陆大哥，怎么办？”

辰年态度地与郑纶对视，：“拓跋垚一心要在封君扬大军到來之前肃清泰兴外围，你本挡不住他。我去泰兴，虽是冒险，却是险中取胜的法。”

辰年不想郑纶能说这样的话來，有些意外地看了看他，轻轻一笑“多谢。”

辰年，沉声应：“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