辰年这才放下些心來，应：“该是如此，江大当家是个明白人。”

这句话却沒能说完，人便已是气断，死在了刘领的怀里。刘领与赵领等几个与张奎宿亲厚的兄弟不禁伏尸痛哭，四下里江应晨与众多寨众也不由得念起张奎宿平日里的好，纷纷落了泪。

陆骁在一旁低声叹：“不论这人品行如何，倒真算是条汉。”

陆骁问辰年：“你怎么样？”

灵雀忙绕到他那边，如他那般双手扶住了辰年腰间，陆骁这才松开了手，往后退了两步，又说：“扶着她回去。”

那刘领与张奎宿情最为厚，闻言顿时泣不成声。

张奎宿骨已裂，撑到此刻已是弩之末，双目也已是无法视，手在空中胡地抓了两把，才抓到刘领的手臂，用尽全的力气嘶声说：“你若还认我是大哥，就依我所言。”

辰年察觉到灵雀的异，便又追问：“灵雀，他们两个到底怎样了？是不是了什么事？”

灵雀盛饭的动作顿了一顿，这才答她：“还在寨中。”

张奎宿脸上些笑容，又费力地提气说：“将我，将我埋在，，”

张奎宿越想越是愧疚自责，心神大，万念俱灰之下，不知是在叹文凤鸣还是叹自己，连连摇叹：“早知如此，何必当初，何必当初！”说完竟举手向着自己太灵盖拍下。他内力本就厚，这一掌又是注了全功力拍下，顿时便将天灵盖震碎，人也向着地上栽倒过去。

辰年听得心中一凛，当下问：“那小柳呢？”

辰年摇了摇，轻声：“你放开吧，我自己能走。”

陆骁微微皱了下眉，却是代灵雀：“你來扶她。”

辰年心神有些恍惚，应了一声想要站起來，这才发觉双已得撑不起，试了两次，竟是立不起來。旁灵雀忙想要伸手去扶她，却忽地记起辰年双臂有伤，碰不得。就这一样一迟疑，另一侧的陆骁已是伸手扶住了辰年的腰，将她提了起來。

灵雀犹豫了一下，又继续说：“只是文凤鸣罪孽重，寨里那么多无辜老幼惨死，全是因他所致。他人虽死，却仍是不能平众怒。张大当家那样的人，尚且自杀谢罪，叫人将他的尸首吊于寨门示众，文凤鸣也不能免。江大当家与众位领商议后，将文凤鸣的尸首也吊在了寨门。”

刘领只得哭：“是！我依大哥所言。”

辰年一直傻傻呆坐在那石上，半晌沒了反应，她万万想不到张奎宿会在此刻突然自尽。虽然张奎宿之前曾在众人面前说过他已无颜活在这个世上，可她想那不过是他为了表示愧疚的夸大之词，只是为了一时糊寨众，却不想他竟真的就自尽了。就在已经将文凤鸣揪，可以把大分罪责都可以洗脱掉的时候，张奎宿一掌拍死了自己。

旁边的江应晨等人之前皆都被小柳引去了注意，待看到张奎宿突然抬掌拍向自己，惊骇之下忙都要抢上前去救，可哪里还赶得及，刘、赵两位领靠得张奎宿最近，扑过去将将接住了张奎宿，失声痛呼：“张大哥！你这是何苦啊！”张奎宿气息微弱，双目涣散地看向夜空，颤声说：“我是？清风寨的罪人，死不足惜。我死后？将尸吊在？寨门曝晒？三日，受众人唾骂指。”

于他的一丝贪念，自以为可以重铸祖辈的荣光，自以为可以叫清风寨成为天下第一大“义寨”！

辰年未说话，随着灵雀回了住，又由她帮着清洗了上的血迹，这才睡下，却是一夜无眠。天亮时候，灵雀送了饭过來，辰年迟疑了一下，还是忍不住问她：“叶小七和小柳如何？”

江应晨却向着她走过來，目关切地说：“辰年丫，你有伤在，先回去歇一会儿，好些事情都要等到明日天明之后才能理。”

灵雀心知此事瞒不住辰年，与其叫她胡猜疑，不如明明白白地告诉了她。灵雀想了想，索放下了手中饭碗，与辰年说：“他们两个都沒事，江大当家说文凤鸣虽然有罪，但小柳无辜，叶小七那天虽然面帮文凤鸣指证张大当家，可说得也确是实话，也不算错。”

辰年心中一片惘然，坐在那里看着众人将张奎宿的尸首抬走，看着小柳伏在文凤鸣上哭昏过去，看着叶小七小心地将小柳抱起，看也沒看她一地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