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君扬暗暗地叹了气，她虽然聪慧机灵，可毕竟是个未经风雨的小姑娘，以前的撒谎诳人不过是为了取笑玩乐，从未真正地见识过人心的险恶。他想伸手去抚她的额发，手到半路却又收回来不痕迹地放在自己前，起心冷声说：“谢姑娘，防人之心不可无的。人笨没关系，但是最不能蠢，否则会连自己怎么死的都不知。”

“是文凤鸣的女儿，文若柳。”辰年答，她垂下帘，慢慢说：“我，小柳还有叶小七，我们三个年岁差不多，又都是从小没娘的孩，就总是长在一起，向来亲近。小柳心虽小些，事也多谢，可人却不差。义父我很严，可我却总是闯祸。一旦闯祸，不是叶小七替我缸，就是小柳帮我遮掩，总之少不了他们两个帮我。”

辰年愣了一愣，面上一下涨得通红。若是往日有人这样说她，她早就翻了脸，定要报复回去的。可此刻封君扬功力全废皆因她的疏忽，她心中一直觉得愧疚，自是不能再和他计较。她低了，牙齿把咬了的痕迹，这才把心中的愤怒与委屈压了下去，说：“抱歉，若不是我自作聪明，你也不会遭了别人的毒手。总之是我对不住你，你放心，只要是我欠的，我早晚会还的。”

封君扬默默看她片刻，说：“谢姑娘，我早前已经说过，我落到如此境地全是自己大意所致，与你无关。你不欠我什么，也无需还我什么。这件事情里你最大的错数不是自作聪明，而是心太。”

她愣怔了一会儿，这才轻声说：“我下不去手。”

她说着就去堂屋端了汤来，与早上一样坐在炕沿上喂他。那汤熬得算不得味，与他以往吃的差了许多，可这样被她一勺勺地凉喂中，他第一次尝到了些异样的滋味。屋里静谧无声，他不由微微抬了看向她。昏暗的灯光下，她脸上的神柔和了不少，曾经的倔与不逊都已模糊不清，只留下少女特有的温柔来。

封君扬，笑：“好的，我等着你名震江北的女山匪！”

封君扬心弦一动，似有什么东西从心底悄悄萌芽，试图穿破他早已冷厚的心房挣脱来，轻轻的，又带着丝丝的疼。这陌生的觉叫他忽地打了个激灵，一下警醒起来。

她抬起来看他，黑白分明的眸里有着淡淡的悲伤与迷茫“其实我以前也经常说谎诳人，叶小七说我是糊死人不偿命，可我从来没有一次像今天这样，说话的时候都不敢看小柳。她是我最好的朋友，可我却在猜疑她，提防她。”

封君扬默了一默，说：“顺平还在青州城里，只要叶小七安分守己就不会有命之忧。”

封君扬却是弯弯角，说：“所以说你不是一个称职的山匪，你只是一个嘴心的小姑娘。”

封君扬喝了小半碗汤就不肯再喝了，问她：“刚才来的人是谁？”

此刻，他两人都还只把这句话当作玩笑话，不由都是笑了。可笑过之后又想到下的境，就又不约而同地沉默下来。辰年想了想，低声问封君扬：“你可有什么打算？”

辰年并未察觉到封君扬的异样，她眉微微低垂着，似是有些心不在焉。

辰年却是缓缓摇“不只是担心他，而是觉得…我也不知该如何说。刚才小柳拿了东西过来看我，我心里第一个念竟然是她是文凤鸣的女儿，她会不会是来替她爹打探消息…不是激，却是猜疑。我和她满瞎话，生怕被她探了什么真相过去。”

封君扬微微眯了，淡淡说：“你本无需扯着邱三去追什么贼，只需一个照面击杀了他。文凤鸣武功低弱，自是拦不住你。而一旦邱三死，怎么说就全在你一张嘴。他本是你介绍来的，谁还能替他不成？”

辰年一时愣住，虽然她对邱三百般威胁，她却从未想过真的杀了他。因为在她心中，他并没什么大的罪过，实在够不上死。可正是她的一时心，才叫坏人有了可趁之机，若是她能如封君扬所言，在院里直接将邱三击杀，那他们也就不会落到现在这个境地。

辰年刚要反驳他的话，抬间却见他正扬眉看她，似是就等着她的嘴。她立时就忍下了中的话，暗我才不上你的当，受你的激。这样一想，她反而也笑了，歪着调地说：“我才刚十六，本来就是个小姑娘！你等着，等我再大些，看我能不能成个心狠手辣名震江北的女山匪！”

辰年不解地看他，问：“心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