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她记得那年冬天的雪下得很大，铺天盖地，一下就是一生。

yu望像大海的chao汐，来的时候汹涌澎湃，带着君临天下的气势和凌驾长空的权威。退却的时候像涓涓溪liu，带走满心的焦躁和无尽的空虚。

他躺在床上假寐，尽guan年轻，消耗的ti力依然需要用睡眠来弥补。他的shen心都得到了满足，他可以睡了，梦中呼xi海chao的清香，聆听风的shenyin。

飘云光着shen子坐在窗台上，手里的香烟在黑暗的空气中忽明忽暗。她把自己蜷起来，下ba搁在膝盖上，像个不知归宿的孤儿，望着高远的夜空chu神。黑暗中洁白纤细的shenti，犹如被人玩赏过度而破裂的hua朵，带着微微惊悚的mei丽和仿佛可以悠长到永远的叹息。

窗外的风停了，黑se的云层变幻着玄妙的形状，仿佛命运，你永远不知dao它下一秒会变成什么样子，只有跟着它的步伐推波助澜，驶向遥远的彼岸。迎接你的或许是繁华似锦的天堂，也可能是业火熊熊的地狱，可是除了接受，你已经别无选择。

理发店的音乐隐隐约约的飘上来，已经变成了那首脍炙人口的《liu年》，王菲用她丝线般华丽jin张的天籁之音将爱之伤情之结诠释到了极致。

仿佛受到gan召，他睁开yan睛，看见飘云坐在窗台上xi烟，地板上洒落了一小堆铅se的烟灰和横七竖八的烟di，她已经chou了很多。

他已经很长时间没有看到她这个样子，她戒烟很久了。

他走过去，把被单披在她shen上，屋子里还没给暖气，shen夜的寒冷砭人pi肤。

飘云对他笑笑。

那首歌还在悠悠的唱着：

有生之年狭路相逢终不能幸免

手心忽然长chu纠缠的曲线

懂事之前情动以后长不过一天

哪一年让一生改变

“你怎么了？”他轻声问。

飘云rou了rou额角：“前几天去看我妈，她的jing1神不太好。跟我说了很多以前的事。

“她跟你说了什么，让你这么失魂落魄？”他从shen后抱着她，下ba搭在她的肩上，的shenti像一个象牙se的天使摇篮，保护着人间最后的天真脆弱。

“她跟我说，她十四岁那年的chun节，外婆回山东老家过年，把男孩子都带走了。外婆一向只喜huan男孩。把她和小姨留在家里陪外公。她正在厨房里zuo饭，豆角还没有炖熟，就看见小姨拿着外公的四gen手指跑来找她，血淋淋的，是被铡刀切掉的。她记得那年冬天的雪下得很大，铺天盖地，一下就是一生。”

寒城的手臂jin了jin，让她整个淹没在他的怀抱里。尽guan他的shenti也是冷的，但是两个人的寒冷，就是微温。

手上的香烟燃尽了，掉落一大截烟灰。她捻熄烟di，又chouchu一gen。她只chou这zhong印有绿seESSE字母的韩国烟，细长的香烟像艳女修长的手指。他拿起窗台上的ZIPPO火机，熟练的为她点烟，心有灵犀的默契。一切尽在不言中。

在这个虚幻浮躁的年代，很多女人chou烟，或追求时尚，或彰显个xing，以证明自己的特立独行，玩世不恭。chou烟的女人必须风尘，必须妩媚，必须仪态万千，风情万zhong。

但是对于飘云来说，xi烟只是一zhong单纯的生理需要，而不是肤浅的门面装饰。这也是最让寒城心疼的地方。因为他知dao，如果可以，她希望自己一辈子不用碰这zhong掺杂了大量尼古丁和焦油的东西。要知dao，健康是何等宝贵，它是穷人唯一的财富。

“我很担心，怕她会chu意外。你知dao，她的jing1神状况一直不好。”飘云指了指自己的tou。

“她能chu什么意外？隋洋不是一直让人照顾她吗？前两天还派人搬过去一台电视机，都快成奇迹了。那是看守所，不是监狱，不用劳动。跟她关在一起的，都是文质彬彬的经济犯，也不用担心她会被人欺负。她有吃有喝有娱乐，外面的风风雨雨都是你一个人扛着，该有意外也不会落在她tou上。”他笑得很不屑。

飘云看了他一yan：“不要用这样的语气来谈论我妈。她当初那么zuo，也是为了在我爸离开后能给我一个好的环境。她没欠我什么。”

“可惜她什么都没zuo到。贪污公款，扰luan法纪，不但害了自己，也害得你费尽心机，千辛万苦的去捞她。无心的过失也是错误，因为结果都一样。”他的声音带着细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