希尔休弗尔德[1868—1935，德国科学家]所列举的倒错者特别喜好的绘画雕塑类，第一位便是“圣斯安的绘画”这对我来说是个很有趣的偶然。这便于使人推测，在变态者，特别是先天变态者的上，变态的冲动与狂的冲动，绝大多数场合是错综复杂的、难以区别的。

不是薄命，绝不是薄命。是更加傲慢的不详，是可以称为辉煌的东西。

圣斯安

“那棵反绑着年轻圣者的手，像雨后的滴一样，将神圣的大量的鲜血滴在树上的树？他因临终痛苦而旺盛燃烧的青肌剧烈扭动着（那也许是世上所有快乐和烦恼的最后证迹）的那棵罗的树？”

据说圣斯安生于三世纪中叶，后成为罗军队的近卫队长，以殉教结束了30岁多一的短暂生涯。他死的那年，即公元288年，正是克里先皇帝当政。这个贫苦，后来飞黄腾达的皇帝，以独特的温和主义为世人景仰。可副皇帝克西米努斯对基督教的厌恶，将效法基督教和平主义而逃避兵役的非洲青年克西米利亚努斯以死刑。百人队长尔凯斯的死刑也是于同样的宗教的守戒问题。圣斯安的殉教，被理解为是在这样的历史背景下发生的。

——且说那天早晨，斯安迫于军务繁忙，黎明蹴铺而起。他拂晓时分了个梦——不吉祥的喜鹊聚在他的前，用扑打着的翅膀盖住了他的嘴——但是，他每夜栖的简陋床铺，每夜将他带大海的梦境，散发着打捞上来的海草的气味。他立于窗边，一边穿着不断嚓嚓作响的铠甲，一边看着扎罗斯星团沉于远环绕着神殿的森林上空。远眺那异常壮丽的神殿，他眉宇间泛起最符合他、几乎近于痛苦的轻蔑表情。他呼唤唯一神的英名，低二三句可怕的圣句。这样，的确从神殿方向，从分隔星空的圆行列附近，传来剧烈的响彻四方的声，像是将他那微弱的声音放大了几万倍后又送回来的回声。那是响彻星空的、像是某异常堆积崩塌的声响。他微笑，然后垂下睛，看到穿过拂晓的昏暗，一群姑娘像往常一样，各个手捧还未开放的百合，为晨祷而悄悄向他住所走来。…

这传说中复苏的主题，只能是“奇迹”的请求。什么样的能从那无数的箭伤中复活呢？

一次，我从教室的窗发现外面一棵被风摇曳着的、不太的树。看着看着，我心翻涌起来。那是棵奇漂亮的树。它在草地上构筑起圆端庄的三角形，众多枝条烛台般左右对称地伸展，托着重重的绿叶；在那绿叶下面，可见暗暗的黑檀木台座般稳的树。创作极尽巧，亦不失“自然”优雅超脱之气。那树木立着，守着它自己是自己的创造者一样的明朗沉默。它又的确是件作品。而且也许是音乐，是为室内乐谱曲的德国音乐家的作品；是可谓圣乐的宗教静谧的逸乐，像织锦挂的图案，听起来充满富丽堂皇和依恋之情的音乐…

而且，几个姑娘确信他是来自大海。因为他的膛可听见大海的轰鸣。因为他的里浮现着生于海边而又不得不离开那里的人瞳孔里所浮现着的大海所给予的纪念的神秘而还没有消失的平线；因为他的叹息像是盛夏的风一样，带着被打捞上来的海草的气味。

斯安——年轻的近卫军首领——显示的难不是被杀的吗？罗的那些被滴着鲜血的香和松彻骨酒的香气养育了五[指视、听、嗅、味、五]的健壮女人们，很快觉到他自己尚不知的不详命运，因此而他，难不是吗？虽察觉到不久就要从撕裂的隙中而，可血却比平时更加汹涌快速地在他白皙的内淌。女人们增们可能没听见那血烈的希求呢？

我为了能更加刻地理解我官能的剧烈乐是什么质的东西，将我很多年后所创作但未完成的散文诗揭示于下。

无人知晓他生于何地来自何方。但人们预到：这个有努力躯和王容貌的年轻人，是作为逝去者而到此的；他是牧羊人恩底弥昂[希腊神话中年轻英俊的牧羊人]的化；只有他才是被比任何牧场都绿的牧场的牧人中选的。

近卫队长圣斯安秘密皈依基督教，安狱中的基督徒，在促使市长及同仁改宗行动暴后，被克里先宣判死刑。一位虔诚的寡妇为他掩埋被无数支箭且暴尸荒野的尸，赶到刑场来，可是她发现他的社还有气儿。在她的护理下，他醒了过来。但是，由于他很快又反抗皇帝，说亵渎他们神灵的话，所以这次死于之下。

幸运的是，画册被我瞬间用手捂住，才免遭玷污。

初中二年级的一个隆冬。我们已习惯了长；习惯了相互只叫对方名字；（小学时代，老师要大家互相称呼时要加“さん”另外，即便在盛夏时节，也不能穿膝的袜，穿上长以后的最初的喜悦，就是再也不用让绷绷的袜勒着大。）习惯了轻视老师的不好风气；习惯了在茶馆相互请客；习惯了绕着学校的树林转的游戏；习惯了住校生活。只是，惟独我不

譬如在甜的接吻正烈的时候，虽然活着但死亡的痛苦也许多次在他的眉宇间掠过。

据殉教史所传，那个克里先登基后的数年间，在梦想能有像小鸟一样自由飞翔的无边权力的时候，近卫军的年轻首领——哪个兼备使人想起曾被哈德良皇帝的著名东方努力的柔躯和大海般无情的叛逆者的神的年轻首领，以信奉禁神罪被逮捕。他英俊倨傲，他的盔帽上着镇上姑娘每天早晨送的一朵白百合。百合经过他艰苦的练兵后，顺着他雄浑的垂发，优雅地低垂着，那样宛如白天鹅的颈项。

这就是最初的、拙劣蹩脚的、突发的“恶习”的开始。

他自己也朦胧地预到，在他的前途上等待他的只有殉教；将他与凡俗分隔开来的，只有这悲惨命运的标志。

所以，树的形态与音乐的类似对我来说有某意味，当这二者结合而形成更一层的东西袭扰我时，那难以表达的不同凡响的动，至少不是抒情的，而是像在宗教与音乐的关联上所能见到的那昏暗的酩酊之类，即便这样看也没有什么不可思议的。突然，我问自己“是否就是这棵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