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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2/4)

东院正房五间,还是因袭了笨的传统形式,两明一暗,东西耳房,廊,平。屋用大灰炉渣捶,叫捶房。窗和门在同艾的建议下作了必要的改:四方四正的窗棂下加了一排玻璃。檐下无任何装饰,只在东西耳房墙上各三个“滴”滴以下有砖雕,雕着喜鹊登梅。雕喜鹊登梅也是同艾的主意,同艾愿意讨个“喜”字。文成猜母亲的心思,格外重视这六块滴雕细刻,每块砖雕的下方还有碗大的刻楷书,从右向左念是“民国九年桃月”向喜仰看着滴下面的字对向文成说:九年,桃月倒对,可这滴下边的字怎么不请个人写?他已经看这六个字本是自向文成之手。他觉得儿的字写个地契文书尚可,字若刻上屋檐应该是登上大雅之堂了,便不是谁都能写了。文成小时只在保定练过几天柳公权的玄秘塔,后来,加之视力锐减…

向喜对向桂说甬路砌窄了,说中间那块太湖石可以不摆,本来院就不大。说着走月亮门,中院去看父母。

向文成欺骗了向喜,向喜也听了儿对他的欺骗,便不再就写字的事发表议论。向文成却越发局促不安起来,因为他欺骗了父亲。他脸上的肌不能自制地一阵惊悸,他觉得他已经不是他自己。幸亏向喜又转过和向桂说话去了,向文成才获得解脱。

向喜在东院看房,秀芝和向桂媳妇早到中院去给二老换衣裳去了。从前鹏举和老伴住东小院,新宅院落成后,鹏举非要住中院不可,说中院严实,贼不来。中院的结构大如东院,只是后来砖不够用,就

村人又闹不清瞎话说的是瞎话还是实话了,有人说瞎话又在说瞎话,有人却走上坡开始向西张望找队。

了话,说向大人就要回村了,向大人这次回家不带护兵弁,也不穿军装,就一洋布褂,信不信由你们。

父亲的问话让向文成有些慌,他没有想到父亲对区区小事还如此在意。对这次的向喜还家本来就心存张的向文成,此刻更是不知所措了。自从那年的汉归家后,向文成已经意识到,他和父亲再也不是两个人光着在府河洗澡时的父了。后来,父亲越是对他表示关切,他就越发不知所措。从理上讲,父亲给他订报、写信…他存有说不尽的激之情。他可以在大广众之下带着几分炫耀乃至几分夸张地大谈父亲向中和在军界的新闻、趣事;他也可以在书信中用文字表达对父亲的尊敬。但当他和父亲面对面地站在一起时,他突然就找不到自己的位置了。从庙上的相遇到现在,他最发怵的一件事就是回答父亲的问话。父亲问个“老鸹喝喜酒”能否药还可以支吾搪过去,问他为什么不请人写字,他又该如何作答呢?难他能说区区小事他能胜任?向文成思忖片刻还是找到了一说法。他说,当时雕工,没来得及再请别人写。

向喜这才拱拱手从人群里来,开始朝那座他朝思暮想的、由他亲手设计的新宅院走。他先站在大门端详一阵,才走大门向右拐,迈过两级青石台阶二门。他又在向文成的式门楼下站住看看,然后绕过四扇可启可关的绿漆金星的闪车门东小院。他熟悉的那棵枣树还在,树下那块红石板和那个一百五十斤重的石锁,现在就像挪了地方一样。其实它们都还在老地方,是宅院扩大了,也变了格局。现在向家人过去的东小院叫东院,西小院叫西院。

村人便冲着瞎话说:瞎话,瞎话。先前向大人当营长回家还穿军装带护兵哪,这次保准带着一个队。他们立在村土坡上看队,没想到一个穿白衣灰的人早已站在他们前。这人在村站住,向村人拱手施礼,有人认这真是向喜,向喜真穿着洋布褂,人们才想到他们又拿瞎话的实话当瞎话了。瞎话站在村人中说:“喜哥,他们正站在这儿看你的队呢。”向喜只是微笑着问乡亲家里的事,地里的事。他看见人群里站着西贝,便说:“叔,麦要开镰了吧?”西贝忙把披在光膀上的紫汗褂舒上袖,趔趄着从坡上走下来,像没有听懂向喜的话,一时也不知怎么回答。向喜想,我不该说开镰,应该说割麦。开镰是南方人说的。他走近西贝又说:“叔,该割麦了吧?”果然西贝听懂了,说:“这蚕老一时,麦熟一晌,也就一两天的事了。”

明走下土坡对向喜说:“我还是叫叔叔吧,叫向大人不习惯。我是后街甘家的明。怎么,《益世报》上说又把吴光新放了,我分析准是有人讲情吧?”向喜只说时局变幻常常人意料,他并没有直接回答关于吴光新的事,只问了甘明和向文成谁大谁小。还有人拦住向喜问长问短,瞎话及时给向喜解了围。他说“等着看队吧,向大人在前,队可在后呢。那队长得很,这了兆州城,那还在石家庄哩。这会儿快叫我喜哥先回家看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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