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38］

葛素芹走后，邓一群也没有了睡意，他走到yang台上，看到了屋外城市黎明的曙光。那zhong曙光与农村清晨的曙光迥然不同，灰暗里透着一些亮se，或者说亮se里透着一zhong灰蒙蒙的暧昧。这个清晨并不清新，在这个城市里，一夜过后，给黎明带来的是夜间还没有来得及消解掉的肮脏和污秽。

他这样一个农村chushen的青年，在这之前，他也制造了暧昧与龌龊。这像是一个没有秩序也缺乏dao德的沉沦社会，大家都像是chu1在一个醉生梦死的境况里。不！这个社会并不缺乏秩序，也并不缺乏dao德，缺乏秩序和dao德的只是作为个ti的人，这个ti的一个个就组成了一条河liu，宽大而泛滥，gungun东liu，不可阻挡。

葛素芹无疑是他生活里的一个受害者。但她现在也并没有这样gan觉。她gan觉不到她就不是。他gan觉到了，而他却并不是要刻意地加害她。他想：这段恋情就这样结束了？她对他一点要求都没有？

他内心还是沉重的，有一份挥之不去的shenshen内疚。

邓一群吃了早饭，骑着车子上班去。

城市秋天的早晨有了些凉意，在浅浅的灰雾里，那些建筑wu看不真切，也是灰蒙蒙的，看起来像一幅年代已久、蒙上了灰垢的油画。他一边骑在车上，一边想：我要明确地和肖如玉建立关系，和葛素芹至此结束——他们一个晚上zuo了多少次爱啊！那简直是发疯。一遍又一遍。他gan觉像是把他一辈子的zuo爱任务都zuo完了，zuo够了。他可以结束了，没有任何遗憾。

他要打电话给邓阿姨，向她表示gan谢，并告诉她，他现在和肖如玉关系发展得非常好。看起来，他们的这桩婚姻不错（如果最后他能和肖如玉结婚的话），作为邓一群，算是他在这个城市找到了一个归宿。他们之间有爱情吗？邓一群想：在别人yan里，他们应该有。但他知dao，事实上在骨子里，他们只是一zhong男女关系。

一zhong鲜明的ju有时代特se的泛wu质的男女关系！

他听到了远chu1钟楼发chu的钟声，在钟声里，他在心里兀自笑了，心想：我怎么成了一个哲学家？这是一件多么可笑的事情啊。

在当今的生活里，当一个哲学家不仅是可笑的，简直就是可耻的。哲学家本shen事实上并不可耻，可耻的是芸芸众生只有你一个，所以，这时的你才是可耻的。你必须和大家一样。一样了，就平等了，就可爱了，你zuo得再chu格，别人也不会指责你，因为你不过是至多比别人向前多跨了一步。

想到这里，他的心情就格外好起来。一切旧dao德，在他心里就不复存在了。

［39］

已经过了新年，陵州下了一场几十年不遇的大雪。

城里城外一片洁白。

机械厅在南太平洋的一个岛国——贝劳共和国的一项投资赔了七百多万。周run南厅长chu了点小小的事故，去海南时摔了一跤，把tui摔伤了。中央明令不准国家机关办实ti，机械工业厅就把一些无关jin要的小公司撤了，那些曾经是小公司的toutou们在经历了商海的波澜后又回到了机关当起了chu1长或副chu1长。一切太平无事。商场转为个人承包，宾馆则变为省机械行业干bu培训中心。宾馆的经理被检察院抓了，据说有经济问题。机关里的人都猜测这一下很可能就要牵扯到厅长周run南，但半个月后，经理又chu来了，说是并没有什么经济问题，而是因为和外省的一家单位有经济纠纷，被对方的公安局给抓了。厅长周run南找了各zhong关系，一直通过那个省的公安厅的一位厅长签字，才把人放回来。到chu1是三角债，我欠你，你欠他，他欠我，就这样丝丝缕缕地纠缠，理也理不清，扯也扯不完，公安、检察忙着抓人，你抓我，我抓你。好在人放回来了，放回来就好，大家都松了一口气，或者说心里的悬念得到了解脱。

周振生倒是真的被抓了，什么原因，众说不一，被判了十一年。邓一群和chu1里的人都gan叹不已，觉得这样很不值。回tou看看周振生，都觉得像他这样一个好人真不应该下海。chu1里的toutou说到这件事的时候都用一zhong教训的口气，劝年轻人好好地安心工作，不要轻举妄动。

邓一群迫切需要ma上和肖如玉确立关系。

虽然他们恋爱得很正常，而且关系越来越jin密，但邓一群更需要ma上就能解决婚姻。有了婚姻，他就不一样了。在和肖如玉相chu1的那些日子里，他又去过邓阿姨家几次。他没有主动，邓阿姨也就摆chu一副什么都没有发生的样子。这样的关系真是奇怪极了。但邓一群心里知dao：邓阿姨已经知dao不再有什么作用了。

谈琴谈了男朋友。

她的男朋友是中国人民大学的一位研究生，小伙子个子有一米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