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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邓一群回乡的时候经过了县里。他在路上的时候就想到，他这次应该去看一看林湄湄，看看她是否已经结婚了。他在工作后曾经给她写过信，告诉她分pei的消息，并说，如果有可能希望她再到省城来。她也给他回了信，信是写在一张稿纸上的，蓝se的圆珠笔，字迹歪歪扭扭的，看上去有点像蜘蛛的脚，很有意思。看她这样的字，联想到她那次到大学里来找他，和他发生那样的事情，他就觉得自己又多了解了她一层：她就是这样一个文化不高，却又对文化人有点迷恋的女人。她对他的献shen也许并不是她内心的一zhong崇高，而只是chu于她对另一zhongxing爱的好奇。

他希望能有机会再看她一下，很自然的，她也许还会和他偷偷地zuo一次。有了那么一次，她现在应该更容易地和他发生关系。他多少次长久地回忆那样的艳遇，他甚至想：这可能是他一生唯一的一次了（除妻子以外的）。在机关里，他必须表现得很谨慎。其他chu1室里的人也都亲切地叫他是小伙子。有时候，周振生偶尔拿他开一次关于青年男女婚恋的玩笑，他还会脸红（至少他假装这样了，而且效果不错）。在别人的yan睛里面，他还是一个纯洁的男青年。他为自己这一点而gan到很自豪。一个年轻的大学生，品德纯洁得就像个天使，工作表现优良。那zhong农村chushen事实上也让他获益了。因为大家知dao农村的孩子都ju有吃苦耐劳的品质。他在chu1室里正越来越受到领导们的看重。只有他知dao，他平日工作上的积极是一zhong假积极。就是说他骨子里并不愿意那样zuo，但他却别无选择——他必须很好地表现自己，才能有所“进步”这是一zhong有着明显报偿的表现，所谓一分耕耘，一分收获。

“进步”就是一zhong前途。

男人和女人就是不一样。他还是“chu1男”而姑娘zuo过一次之后就不再是chu1女了。林湄湄当然不是chu1女。王芳芳呢？还是chu1女。现在她在市里师范学校当教师，还过着一zhongchu1女的生活吗？她一下子就远离他了，让他不再了解她的生活，消失在他的生活之外。而田小悦还是chu1女吗？看样子像，看样子又有些不像。

田小悦开始在他心里生了gen，他越来越想和田小悦有一zhong联系。这是一zhong渴求。他现在是在城市里工作和生活，他要尽量弥补城市与农村之间的距离，或者说是feng隙。最好的也是最直接的，同时又最能证明的，就是和一个城市女子通婚。

他们年轻，平时说起来总有一些共同的语言。他们谈文学（邓一群在大学里读过很多中外文学名著呢，像司汤达的《红与黑》，罗曼·罗兰的《约翰·克利斯朵夫》，托尔斯泰的《安娜·卡列尼娜》，雨果的《ba黎圣母院》，等等），谈人生（包括爱情，有时候在办公室里没人的时候，他们甚至是大谈爱情呢。邓一群经过了那些事后，他在心里已经彻底不相信所谓的爱情了，但他当然不能这样说。田小悦是相信有爱情存在的，一zhong非常纯粹的爱情，超越了一切的爱情。邓一群也就相信了爱情，并且拼命地赞颂爱情的伟大。他们有时说得还非常gan动，这样一gan动的时候，邓一群就觉得自己的内心是多么地虚伪，然而这样的虚伪又是必须的。这样一认识，他就问心无愧了）。

田小悦对农村好像并没有什么恶gan，也许她是故意装成一副天真的样子，说现在的农村很富裕的，有很多万元hu，比城里人的日子好过。她说他们家过去就下放过，因为城里的日子难过——那是五六十年代，农村至少还能填饱肚子。但她自己对农村并没有什么印象。她说起来的时候好像对农村倒是充满了一zhong神往。邓一群喜huan听她这样说。她这样说，就让他心里产生了一zhong希望。她有时候像是不经意地问他家里的一些情况，他就告诉她说，是啊是啊，农村现在变化大得不得了，农民们现在手里都有钱了，在他们村里就有好多万元hu。他现在两个哥哥就都是万元hu了。邓一群一边这样说的时候，一边就想到了自己老家事实上的贫困。

老家的状况并不好。

邓一群那天晚上在县里被一群同学guan醉了。他们聚在县里最好的一家饭店，在城南路法院对面。这一群同学现在有的分在政府办、县委办，也有在税务局、法院和工商局的。陈小青也到了。邓一群觉得她比过去还要漂亮。如果他不是在省城，他们也许就不会这样热情地来陪他，邓一群这样想。他们举着杯，半是亲密半是调侃地说他现在是省里的领导了，一定要喝，他们也隐约听说了，邓一群是有后台的，而且这个后台非同寻常，是省里一个非常有实力的人wu。是啊，如果没有过ying的后台，他怎么可能留在省里呢。邓一群自然不会向他们去作解释，不会向他们说他只是找了一个离休的老乡，更不会说起自己当时的艰难与那可笑而可耻的一跪。高兴中的邓一群就喝。他当然现在还不是领导，如果是领导，那么他会更风光的。他现在的起点比他们高了，所以他要努力。

在那个席上，不知是谁谈起了王芳芳。邓一群就装chu无辜清白的样子，他知dao只有这样假装才能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