喝什么。我听到自己开口要茶。她微微一笑,端了两杯茶回来。
我注意到,是立顿红茶。天知道我还希望能有什么好茶。
她父亲是法国和塞内加尔的混血儿,母亲是中国人。她生在香港,在澳门住过一段时间,然后经法国和伦敦来到美国。她没告诉我年龄,我既没问起,也无从猜测,或是二十,或是四十五,或是两者之间。
她和金见过一次,不是很熟,事实上她和其他女孩也都不熟。她为钱斯工作了一段时间,觉得合作愉快。
她不知道金是否有男友。她问,为什么会有女人想要两个男人?那她不是得拿钱给他们两个?
我说金跟她男友的关系或许有所不同,他可能送她礼物。
鲁比似乎觉得这难以理解。
我说的这个人是嫖客吗?我说有可能。
但嫖客不是男友,她说。嫖客只是一堆男人中的一个。谁会对嫖客产生感情?
在街道对面,玛丽·卢·巴克给我倒了杯可乐,还端出一碟奶酪和饼干。
“那你见过龙女喽,”她说“很特别,是吧?”
“特别这个词不足以形容她。”
“三个种族融为一个惊世美女。可是惊吓还在后头。你打开门,发现里头没人。过来一下。”
我和她一起站在窗边,看着她手指的地方。
“那是她家窗户,”她说“从我这儿可以看到她的公寓。你会以为我们是好朋友,对吧?出其不意跑来借点白糖,或者抱怨经期焦虑。有可能,是不是?”
“结果没有?”
“她永远彬彬有礼,但心不在焉。那女人没法与之相处。我认识很多嫖客都去过那里,我也帮她介绍过一些。譬如某个家伙说他对东方女人抱有幻想。要不就是我会对某人说,我认识一个女人他或许喜欢。知道吗?这么做万无一失。他们都心存感激,因为她漂亮,具有异国风味,而且我猜她床上功夫不错,但他们几乎都没再去过。他们去一次,很高兴自己去过,但不再光顾。他们会把她的号码转告朋友,但自己不会再打。我敢说她生意兴隆,但我打赌她不懂什么叫固定客户,我打赌她根本没有固定客户。”
她身材苗条,深色头发,个头偏高,五官精致,牙齿小巧,排列整齐,脑后绾个发髻,还戴了副飞行员眼镜,镜片是淡琥珀色。头发和眼镜结合起来使她看上去颇为严肃,而这种效果她也绝对清楚。
“我摘下眼镜,放下头发以后,”她一度提起“看来温柔多了,威胁性也大大减少。当然,有些嫖客喜欢看上去有点危险的女人。”
关于金她说:“我跟她不熟。我跟她们没有一个熟的。她们各有特色。桑妮喜欢寻欢作乐,她认为当妓女大大抬高了她的身价。鲁比是以自我为中心的成年人,不食人间烟火。我敢说她正在存钱,总有一天会回澳门或香港,去开鸦片馆。钱斯或许知道她的打算,也很明智地决定不去管她。”
她在饼干上放了一片奶酪递给我,自己也拿了一些,然后小口喝着手中的红酒。
“弗兰是个迷人的怪胎,我称她做格林威治村的白痴。她已经把‘自我欺骗’提升为一种艺术形式。她肯定得吸掉一吨大麻,才能继续相信她编出来的那套胡话。再来些可乐?”
“不,谢谢。”
“你肯定不想来杯葡萄酒?或更浓烈的?”
我摇摇头。
收音机传来柔和的背景音乐,是某个古典音乐频道。
玛丽·卢摘下眼镜,吹了吹,然后拿块纸巾擦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