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伊达大人。”

阿幸替长安换上睡衣，长安已鼾声大作了。

“大人，您被人骗了，却还不自知？”

长安在用手拨老虎的嘴。他自以为得计，却不知老虎何时会闭上嘴。到那时，长安纵使万般聪明，亦会丢掉一只手。

“索德罗乃是南蛮旧教的传教士，而将军大人信的针则于信奉新教之国。将军大人对其敌对甚是清楚。”

“哦？洋女人也会腹痛？”

“这病乃是从南蛮带来，本土药难以医治。于是，索德罗便带着南蛮医士，夜到伊达府上。你想象一下，丑时三刻，一个腹痛的南蛮人与围在她边的人，有趣否？”

“大人要小心。”

“不，妾是说，他的诱饵不好。异国女过于招摇，陆奥守要欺骗索罗，也就不那般容易了。”

“来，伸手，穿上睡衣。”

“哈哈，不用担心。我并非去让索德罗抓住我的把柄。我只是要去…利用他。”

“此事您已说过。”

“哦，这个你也看来了，真不可小觑你…你这小狐狸。”

“明日大人要去拜访索德罗吗？”

“差在何？”长安提嗓门“你认为索德罗骗不了陆奥守？”

日本国中，还无一人拥有金发碧的妾。”

“大人。”

长安就如一个被扔在地上的稻草人，胡裹着睡衣，双伸直，大张着嘴，似一个玩得疲力竭的顽童。这睡姿很是不雅，既不像驰骋疆场的武士，也不似有教养的商家，却安心、自信。阿幸默默看了半晌，伸手去，他的脸。

“听到这事，将军大人必会大吃一惊，说不定亦说想要一个呢。”阿幸冷冷瞪了长安一，摇。

看到长安仍然扬扬得意大放厥词，阿幸一脸忧，言又止。她突然发现，周围众女正竖起耳朵听他们谈话。

“此事当真？”

“你不知，你不知，听说…在墨国，有一…叫银冲洗的冶炼方法。我想…懂得那方法，要是掌握了它，就能得到…比现在多三五倍的银。”

“好了好了，不说了，快去歇息吧。大人这么大声说话，吓着人了。”

“你为何非要把我拉到此不可？”

“此话怎讲？”

“‘利用’二字实在危险。在这世上，本想利用别人，结果反被利用的大有人在。”

“每日都吃一样的饭菜，必定生厌。但若换了味，却会中毒。”

“不错。就连喜华服饰的歌舞伎都会刻意模仿伊达氏。因此，这第一人…非陆奥守大人莫属。但关键还在后边…”

“大人醒醒！”

“后边？”

“哈哈！”长安满嘴酒气，“看来你的脑也不过尔尔。你大错特错了。你须知，是索德罗要将南蛮的人给陆奥守。”

“但那南蛮人却有腹痛的痼疾。”

长安如烂泥般倒在铺里。阿幸为他盖上白绢被，心中迷惑不已。长安愈是醉得一塌糊涂，愈是天真，她心中便愈生怜意。

“哈哈，老东西我彀中矣。他要把女儿嫁到将军家，事情由我负责，无论如何我都无不利之。”

“且等，且等，我还有…更有趣的话呢。”

“我？哈哈。我被索德罗骗了？”

“那又怎样？”

“有话到房里说。”阿幸拽着他往里走。

女人的情很是微妙。刚才阿幸还想一挫长安锐气，但看到长安不自量力，甚至把伊达政宗也当成了揶揄对象，她突然同情起长安来。要是二人比试，长安绝非伊达政宗对手。

“哈哈哈。阿幸吃醋了。你们看啊，阿幸不想让我待在你们中间。”长安踉踉跄跄被阿幸拽到廊下。卧房与此隔着两间屋，房里悄然无声，院中新掘的泥土，香味扑鼻而来。

“哈哈哈！你不必担心。我只是想去打探，这个带来了人和洋医的索德罗，是不是…也带来了山师？”长安突然睁。

“索德罗和陆奥守会互相欺诈。在此之前，陆奥守自会向将军大人禀明一切。有一场好戏看。”

阿幸上驳：“这也无妨。他们不可能相互欺骗，因为二者之间的脑差之甚多。”

走卧房，长安便一栽倒在地上，阿幸费劲地脱下了他的衣衫，祷上沾着酒污。

阿幸认真地看了看长安。她已知长安在想什么，到长安正在渊。长安定是以家康信威廉·亚当斯并汲取其知识这个事实，打动了伊达政宗。但长安嘴上这般说，心中却准备独取双方之巧。正因为如此，他才不小心，伊达陆奥守中计云云。在说此话时，他颇有些扬扬得意。但此乃危险的玩火。本阿弥光悦常，伊达政宗绝非寻常武将。长安若和他来往过于密切，只能引火烧，落圈。

“听说索德罗来江，是想单枪匹会会三浦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