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家中才不致困窘。他们不会想着如何用，而会想着如何增加，因此会使用金币置办家业，植桑粮。这才是真正为百姓着想。”

阿胜夫人依言端上炒粉和砂糖壶时，本多正纯和成濑正成走了来。成濑正成现被任命为堺港奉行，亦是家康的肱之臣。“噢，正成，你有何急事？”

家康试图打断她，但阿胜夫人依然滔滔不绝：“太阁大人储备了黄金，却闲置起来，不能为世人所用。因为他不知为百姓着想，才想到征伐大明国。他错以为，只有武力征伐才能增加财富。呵呵，这确非妾的看法，是有人这般告诉妾。”

成濑正成顿时愣住。他有如此要的事禀报，家康却似执拗于此问。

“将军大人…”

“堺港的纳屋和木屋也应加了吧？”

“哦？好！”家康微

家康言毕，又突然“你是为自己着想，还是为苍生着想？”

“当然是为苍生着想。自己的事，在下完全未想过。”良久，正成才回。他的确在任何时候都把公事放到第一。

加勤劳。与其苦婆心劝武士们持家业，还不如用钱币驱使他们。这方法更有效。”

阿胜夫人突然说了两个人名：“这些都是后藤庄三郎和长谷川藤广所言。他们二人在等待大人时，说起这些事，正巧被妾听到了。”

“他们说钱币不够？”

后藤庄三郎原本负责内衣裳用度的，现在江和伏见掌银库，颇有声望。畏谷川藤广乃家康侧室阿奈津夫人之兄，被提为长崎奉行。他们二人都是家康为了迎接太平而起用的新人。

家康不由屏住了呼。关于钱币和财富，他并非未思量过。但一存十两黄金这新颖的说法，却打动了家康的心。迄今为止，他还未这样来考虑过。换的习惯固，钱币只是像永乐通宝一般持在少数人手中，钱已不再是钱。

“阿胜…”

家康原以为，若将金库里日益增多的黄金铸成钱币民间，黄金便会减少。然而如今想来，实在大错特错。钱币多了，价自会上涨，钱币便会不值钱，他亦一直避免此事。但或许正是因为数量不够，百姓才把钱币当宝贝存起来。正如阿胜夫人所言，若每有十两金，便会促使世人辛勤劳作，积攒家业。

“哦？”“有人说，难将军忘了当年被到关八州时的耻辱吗？有人放言要在祭礼当日杀神舆，一举摧毁丰国神社。人情汹汹…”

“难还有听来的？”

家康一心创建太平盛世，杀人之不敢杀，怨人之不敢怨。他时常抱有罪孽之心，不知该如何向枉死者赔罪。但他若不杀该杀之人，此生都将化为毫无意义的泡影。故，他必须始终将“为人着想”放在心，为天下太平赌上家命。

“阿胜！”家康突然大声说“你是听谁说的？你怎能想到这些？”

“呵呵，将军大人绝不会有任何损失，只要您将与钱币价值相当的其他东西放金库就是。”

“大人不上召见后藤，让他增铸钱币吗？”

“呵呵。”阿胜夫人又笑了起来。她似已料到家康会问这样的问题“那已是陈旧的看法了。将军大人为世人着想，特意铸币，也可显示大人的功德，凭此威信功德，就已足够…”

仔细想来，家康的境有着难以言说的悲哀。他未选择向众人歉，而是念着南无阿弥陀佛，隐藏起自己的悲哀，无论面对何人都傲然，满怀自信，若非如此，必会导致。

“一十两？”

“混账！休要再多嘴，去把炒米粉端上来！”家康故意装盛怒的样，心中却在回味阿胜夫人的话。为自己，为苍生…家康味着这话，觉其中颇意。

正成惊讶地抬起，看了看正纯，又瞧瞧阿胜夫人和卜斋“不知将军是何意？在下此来，是想和大人商议丰国祭。”

“庄三郎和藤广？”家康轻轻咂嘴，对卜斋“卜斋，你听到了？我就觉得这些有些古怪，果然不错。”

“阿胜，谁告诉你这些的？”家康平静地了一气，顿了顿，接着“人人都被金钱牵着鼻走，要是那样，所谓武士还是存之吗？”

家康抬手：“正成，你是要为自己而活，还是为人而活？你还没回我的话呢。”

阿胜夫人似乎愈发来了兴致，往前探“一存上十两金币，可要多少黄金？”

“是。在下要说的并非此事。有旗本将士怒气冲冲地质问：为何要举行丰国祭？”

人一生不是为自己，便是为别人。但只要人活着，就免不了为自己。为别人而活并不那么简单。只要是凡人，都会在不知不觉间使人痛苦，在不经意间犯下罪孽。为别人而活，实在不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