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去,可惜蕉庵已经不在人世。这样一来,她唯一能向之倾诉,并且能让她作出决断的人,便只有对她有过养育之恩的高台院。
贞隆蹙眉道:“本阿弥先生,怎生是好?”
“片桐大人的意思呢?”
“若是此事让高台院夫人知道,淀夫人肯定会不快。”
“那是自然。但高台院夫人不知会说什么。”
“哦?”“说不定仅仅是说几句安慰的话,而不会有什么吩咐。你真想见她吗,阿蜜?”
“是。”阿蜜微微点头,她原本就这样想。高台院夫人常说想尽早成为真正的遁世之人,与得道之人见一面,定有所助益。
贞隆又提到淀夫人:“淀夫人生性刚烈。关原合战后,已故太阁一手培养的武将都追随了将军,淀夫人坚信都是高台院夫人从中挑拨。”
“有这等事?”
“因此,在下和家兄都尽量不去拜访高台院。而这个时候,若荣局前去拜访,恐怕会前功尽弃。先生以为呢?”
“言之有理。”光悦正色附和道“即便是安排荣局和高台院夫人见面,也要秘密进行。”
“怎生秘密进行?如今看得这么紧。”
“一切都是为了让问题得到圆满解决,故意让淀夫人不快毫无意义。此事对令兄也要保密。”
“哦?”“一切只有我们三人知。万一有人问起,就说到京城见茶屋。只能这么做了,想来你也明白,阿蜜?”
片桐贞隆沉默片刻,咀嚼光悦话中的意思。他并不那么伶俐。“对家兄也保密…”他嘀咕着。
光悦道:“即便事情败露受责,也还是莫告诉令兄为妙。”
“被责,是说家兄?”
“不,是淀夫人。令兄不知内情,故他会责备我们几句,然后自会帮我们周旋。因此,请对他保密。”
“原来如此。”贞隆总算明白了光悦的意思。他点点头,又慎重地思索起来。贞隆负责看管阿蜜,不能轻易答应此事。要是对兄长也保密,万一出了事,责任便都落在他一人身上。“不会有问题吧?”
“我们走水路。光悦保证不会有差池。”
“可否?”贞隆又转向荣局,问道。看到荣局肯定地点点头,他这才低声咕哝了一句“好吧”
事情出现了意想不到的转机。贞隆送出光悦后,独自去淀屋找船。
傍晚时分,光悦和荣局乘上淀屋的船沿河而上。为了掩人耳目,决定只让光悦一人跟随,荣局蒙住脸,扮成商家女模样。船上还有三名护卫,扮作同船人,看似和二人了无关系。
上船时,贞隆来到码头。他指着自己的脖子叮嘱道:“我这个就交给你们了。”
二人上了船,马上启程。
“世道太平,可以放心出行了。”光悦若无其事地对面朝船尾而坐的荣局道。但荣局一动不动盯着水面,不言。她自然听到了光悦说话,但刚挣脱牢笼的她,心中充满忧伤和感慨。夕阳西下,坐在这暮霭中,荣局开始重新审视自身的渺小。
光悦不再说话。这个女子即将变成一位母亲,她正在静静思考,只能随她去。但他还在担心,高台院是否已听到这个传闻?若是她全不知情,阿蜜突然到访,告诉她一切,饶是她历尽世事沧桑,一时间恐怕也难寻出一个合情合理的法子。光悦因而不断长叹。
次日晨,二人在伏见下了船,乘轿到了三本木高台院居处。高台院正在听弓箴禅师讲禅,令他们别室等候。高台院为供奉父母而于寺町建了康德寺,曹洞宗的弓箴禅师乃是开山之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