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红是唯的。她唯一想
的事情就是停下来。停下来,从
开始,重来一遍。可是,这不是练琴,这是公开演
。都红只能顺着旋律把她的演奏半死不活地往下拖。都红的心情严重地变形了。很不甘。她像吃了一大堆苍蝇。手上却又
错了。她的演奏效果连练琴时的一半都没有达到。都红只有破罐
破摔。心中充满了说不
的懊丧。
学起音乐来的呢?这话说起来远了,一直可以追溯到都红的小学五年级。那一天都红她们学校包场去“看”电影,电影是好莱坞的,所描绘的是未来的宇宙,从到尾就听见很尖锐的声音在那里
窜。音乐就更
了,很不着调,又空
又刺耳,这就是所谓的太空音乐了吧。一个星期之后,都红的音乐老师到卫生间里小解,听到有人在一边哼,耳熟,却不知
是什么。一想,想起来了,可不是好莱坞的太空音乐么。老师洗过手,就站在那里等,最后等
来的却是都红。老师就问,这么
哄哄的乐曲你也能记得住?都红很不解,笑了,反过来问她的老师:“音乐又不是课文,需要记么?”这句话听上去大了。如果这句话是一个健全人说
来的,多多少少都有
自信得过了
的意思。盲人没有这样的自信。即使有,他们的表达也不是这
样
。所以,这句很“大”的话在都红的嘴里只有一个意思,是一句实话。
老师便把都红拉到了办公室,当着所有老师的面,给都红弹奏了一段拉姆斯。四句。弹完了,老师把双手放在膝盖上,等着都红视唱。都红站在钢琴的旁边,两只胳膊挂在那儿,怎么说都不
声。老师知
了,她这是不好意思。就用表情示意其他老师“都
去”老师们都离开了,都红站在那里,还是不肯。躲在窗外的老师们最终失去了耐心,散了。等他们真的散了,都红开始了她的视唱。她视唱的是右手
分,也就是旋律。音程和音
都很准。老师还没有来得及赞叹,令人惊奇的事情发生了,都红把左手的和声伴奏也视唱
来了。这太难了。太难了。只有极少数的天才才能够
到。老师惊呆了,双手扶着都红的肩膀,向左拨了一下,又向右拨了一下,用力地看。这孩
是都红么?是那个数学考试总是四十多分的小姑娘么?
这一切都因为一次演,是一台向残疾人“献
心”的大型慈善晚会。晚会上来了许多大腕,都是过气的影视明星和当红的
行歌手。作为一名特约演员,都红穿着一
喇叭状的拖地长裙,参加了这台晚会来了。都红即将演奏的是
赫的三
创意曲。这是一
复调作品,特别
调左右手的对位。很难。要说把握,都红对二
创意曲的把握更大些。但是,老师鼓励她了,要上就上难的。这是都红第一次正式的演
,一上台都红就觉得不对劲。她的手
张。尤其是无名指,突然失去了往昔的自主
,僵
了,一直都没有呈现
罢不能的好局面。要是往细
追究一下的话“无名指无力”是都红的一个老问题了,都红
过很大的功夫,似乎已经好了。但是,就在这样一个隆重的场合,她“无名指无力”这个老问题再一次
现了。为了增加无名指的力量,都红唯一可
的事情就是发力,她借助于手腕的力量,把无名指往琴键上砸。这一来都红手指上的节奏就
了,都红自己都不敢听了。这哪里是
赫?这哪里还是
赫?
都红没有喊家长。妥协了。钢琴老师像一个木匠,她把都红打成了一张凳,放在了钢琴的前面。都红的
步可以用神速去形容,仅用了三年的功夫,她的钢琴考试达到了八级。都红创造了一个奇迹。
都红,你不懂事啊,不懂事!你一个盲人,唱歌能有什么息?你一不聋,二不哑
,能唱
什么来?什么是特殊教育,啊?你懂么?说了你也不懂。特殊教育一定要给自己找麻烦,
自己不能
的事情。比方说,聋哑人唱歌,比方说,肢
残疾的人
舞,比方说,智力障碍的人搞发明,这才能
现
学校与教育的神奇。一句话,一个残疾人,只有通过千辛万苦,上刀山、下火海,
——并
好——他不方便、不能
的事情,才
备直指人心、
动时代、震撼社会的力量。你一个盲人,唱歌有什么希奇?嘴
一张就来了嘛。可弹钢琴难哪。盲人最困难的是弹、钢、琴——你懂不懂?你多好的条件啊,怎么就不知
珍惜?你这是懒!——把你的家长喊过来!
都红好几次都想哭了,还好,都红没有。都红都不知自己是怎么弹完的。最后一个音符即将来临,都红伴随着极大的委屈,
初中二年级,都红的奇迹突然中断了。是她自行了断的。都红说什么也不肯坐到钢琴的面前去了。
这孩是都红。学数学,她不灵。学语文,她不灵。学
育,她也不灵。音乐却不用学,一听就灵。怎么就没发现的呢?可现在发现也不晚哪,她才五年级。老师当机立断,抓她的钢琴。都红却不
兴趣。老师说,你究竟对什么
兴趣?都红说,我喜
唱歌。老师坐在了琴凳上,急了,不停地用
掌拍打大自己的大
,用的是
行曲的节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