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们现在站在山道陡坡顶上,神经紧张地吠着,似乎在熟悉的领域内遇到了什么意想不到的东西。
我登上陡坡,晨曦耀眼夺目,但仍能辨出树林中一个人的身影,他的头顶笼罩着一圈白雾。狗儿们在安全距离之外喧哗地监视着他。我走上前,他伸出一只冰冷僵硬的手。
“早安,”他从嘴角抽出一截烟蒂,自我介绍:“姓马索,名叫安东。”
他一身军装,泥污斑斑驳驳的迷彩外套,野战军帽,子弹带斜挂肩上,一支猎枪。他脸上的肤色和纹理恰像一起匆促起锅的牛排,鼻锋突出,下面是凌乱的。被烟熏黑的山羊胡子。赤黄的眉毛紧漫着,遮蔽了部分灰蓝的眼。笑起来,露出一口烂牙,能让最乐观的牙医感到绝望。话虽如此,他却给人一种特别温和亲切之感。
我问他打猎的成绩如何“一只狐狸,”他说:“可是太老啦,不能吃。”他耸耸肩膀,点燃了另一支烟,在清晨的空气里散发出篝火的气息。“不过,”他说“至少它不能招惹我的狗夜里吵个不休了。”他朝树林里那座房子点了点头。
我说他的狗好像很凶,他笑笑。
“顽皮而已,”他说。
“那怎么会有一只挣脱索链,咬伤了老人家呢?”
“呢,那个啊,”他摇摇头,像是触动了痛苦的回忆。“讨厌的是,”他说“顽皮的狗绝不能疏忽不管。而且那件事是老人的错。真是一场大祸。”
一时间,我以为他在为安德烈老爹受伤的事遗憾。老爹那次伤得可不轻,到医院去打了好几针,也缝了许多针。可是我错了。马索真正遗憾的是他不得不买一条新索链,狠心的锁匠竟然敲诈了他250法郎。这痛苦比狗咬的齿痕更深。
为了不让他继续伤感,我换了个话题,问他难道真的吃狐狸肉?他似乎很惊讶有人问这种笨问题,瞪了我好几秒钟没回答,好像怀疑我在开玩笑。
“英国人不吃狐狸肉吗?”
“不吃。英国人会穿着猪装,带几条狗,骑上马去追逐狐狸,追到了、就砍掉它的尾巴。
他的头微微昂起、不以为然的样子:“好奇怪呀,这些英国人。”接着,他兴高采烈地用夸张至极的手势说明文明人对付狐狸的方法。
马索的独门技艺
首先,找一只年轻的狐狸,要准确命中头部,因为头部我们不吃。子弹若打在狐狸身上可食用部分,会造成伤口——马索展示他那只狐狸身上的两个弹伤——而且变硬不好吃。
剥去狐皮,肢解成数块。马索作了个用手砍下自己大腿的动作,又做了几个拉扯手势,来描绘取出内脏的过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