理了。
柏尼-派克养成了几乎每个下午骑车到旅馆的习惯,一方面感兴趣地看着潘太太在厨房忙东忙西,一方面企图克服演阻在他与法兰丝娃之间的语言障碍。看着他俩像动物一般在彼此试探,试着在德州英文与普罗旺斯法文之间筑起桥梁,令赛蒙与思尼斯觉得相当有趣。帕尼现在已经会用法文点啤酒了,而法兰丝娃也学会用英文表达“祝你一天过得愉快”、“你好吗”之类的意思。有一个下午,他们的程度更加精进,已经进步到开始辨识身体部位,他们的研习被一通从亚维依车站打来的电话打断。威廉叔父已经从威尼斯赶到。
赛蒙找到他的时候,他正在车站酒吧,喝着一杯茴香酒,用他破旧的黄色巴拿马帽扇着风。他穿着一件看似赛蒙最后一次见他所穿的楞条花布裤子(经过岁月的洗礼而显得宽松单调),以及一件皱皱的乳黄色亚麻外套,这种外套是上了年纪的英国人到温暖的外国时惯穿的。他在稀薄银发下的脸,红润而出汗,在赛蒙拿起桌子间成堆的行李时顿时亮了起来。
“亲爱的男孩,我多么开心在异国看见一张熟悉的脸,而且是张褐色健康的脸。你看起来气色很好。你一定和普罗斯旺很合得来,有何不可呢?”他把头发抚顺,把帽子戴上,喝光了最后一滴茴酒,打了个颤,拍拍口袋。“只要一个小手续,我们就可以走了。”他抓出一把零钱,沮丧地看着它,仿佛他预期可以掏出一大把钞票似的。“啊,你说他们会不会收里拉(意大利钱币)?”
赛蒙买了单,拿起威廉叔叔择手示意他拿的两只破皮箱,跟着他,走向停车场。那老人突然停下脚步,弄得赛蒙差点摸了上去。“看啊,这个教会城市的守护者!”他的手臂伸展,指向路那头的堡垒。“那历史的光泽、那光线造成的震撼!多么令人出神!多令人销魂!我已经被灵感的缪斯搅动得茫茫然了!”
“咱们赶紧离开巴土的车道吧!”
威廉叔父一把抓过赛蒙车上的雪茄,并且心满意足地点燃了一根。他说,住在威尼斯真不是个快乐的经验。拥挤的人群,高昂的物价,处处皆是令人反感的鸽子,还有当地对养老金的误解,我一点也不后悔离开那里。能在普罗旺斯找到援助与栖身之所,是多么令人开怀啊!在普罗斯旺的阳光下,艺术家一定能有所发挥。“
“威廉叔父,关于援助与栖身之所,我有一点小小困难。饭店的住房率相当高。”
“亲爱的,这些都是小节。你知道我的。我的需求既少又简单。”他深深吸了一口哈瓦那雪茄。“只要有一张拖拉床,一碗汤,一些干硬的面包即可。我要的只是苦行僧高贵简单的生活。”
赛蒙明白他的意思。“你的手头还宽裕吗?”
威廉叔父弹弹雪茄的烟灰,吹着发亮的烟头。“唉呀!我也不是全然对不景气免疫。”
“你破产了!”
“我有现金流通的困难。”
“你破产了?”
“我在等待汇款。”
“还在等,同一笔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