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出门走到车子旁边,挡风玻璃上已经凝结了一层霜。他心想,真不是骑自行车的好天气。冰冷的空气袭到脸上,锐利如刺,吸到肺里,有如冰块。他让车子发动,自己则回到屋里拿一瓶烧酒。那些小伙子今天可需要一番激励。
等他到达谷仓,他们已经等候着他。他很高兴见到他们穿着黑色的紧身裤与贴合的毛线帽,一副标准的自行车手装扮。
“嘿,你们这些人!”他取出那瓶烧酒“这个待会喝。今天的路程虽近,却很陡,先上莫尔斯,再到高尔德,然后折返。之后我会宣布好消息。好啦,就这样了!”
他们跨上自行车,对于冰冷的坐垫显得有些畏惧,在将军把谷仓锁上时,他们便上路了。将军迎头赶上时,-一地检阅军容。不错!他们都运用了扣脚环,腿打得笔直,看起来相当舒服。他们一点也不差。
经过了十五分钟的坦途,开始进入坡度较陡的山路。将军停下来,走出车外。等自行车手经过他时,他用手圈起嘴巴,向他们喊着:“不要停,慢慢来,你可以蛇行,但绝对不能停下来,加油,我的孩子,加油!”
他回到车子时一面想,还好骑车的是你们,不是我。莫尔斯山丘有七公里又陡又弯的山路,虽然不像爬旺图山那么累,却也足以令人流汗,即使在这样严寒的天气里。如果今天他们都没有呕吐,那简直是一大奇迹。他了他们五分钟前进。然后跟着他们上山。
他们骑乘成列,绵延约五十码,有些人弓着身子,鼻子几乎碰触到了手把;有些人则呈站立式的骑姿,面色发青,一副吃力的模样了。有些人还有力气吵嘴。将军缓缓地超越他们,为他们加油打气,往前开到折返点,把车开到路边,走出车外。
当他们摇摇晃晃地从他身边经过,他对着他们喊:“只剩三公里了!从莫尔斯往山下走,法国向你致敬!”
巴希尔还有力气回话“去你的法国驴蛋!”
将军说:“随你怎么说,总之别停!勇敢坚持下去,永远要保持勇气。”他点了根烟,靠在车子椅座上,享受着阳光。没人停下来。他们都把这当一回事。
对这七个人而言,从莫尔斯以降的路,简直是一大舒坦。在爬坡之后,他们任车轮自由转动,放松背脊的肌肉,好好地喘气,感觉到大腿肌肉的结实紧绷逐渐散去,并且带着一种彼此分享的成就感,对着彼此咒骂讪笑,等将军开车经过他们,还对着他大叫变态狂,他们骑乘经过高尔德的姿态,仿若职业选手。从不舒服到目前的转变,他们简直爱上了这样的感觉。
回到谷仓之后,他们的洋洋得意之情,还残留在激烈运动后的脸上。当他们先后传递那瓶烧酒时,还彼此较量着鼓胀的胸部与备受折磨的腿。
“你们所有人,都具有冠军相。”将军大口灌下那瓶酒,然后擦擦他的胡子。“我可以向你保证,下次一定更容易”
费尔南被烟呛而咳嗽。“那可不是个好消息吗?”
“不,好消息是我已经去勘查过银行现场,租了个保险箱,四处看了看。”他看着他们的脸,看到克劳德举到嘴巴的酒就这样僵住不动,不禁笑了。“这很正常,不是吗?我可不希望你们发现任何意外情况。”
乔仔说:“没错!很正常。”仿佛他一直都知道这情况。
将军拿出他画的草图,并且说明他所提出的注意事项。“现在…”
半小时后,他们锁上谷仓,分道扬镖,丝毫不觉大腿已逐渐结实。这真是个令人惊异的早晨,这个星期天的午餐想必也会不错。
伦敦逐渐笼罩在节庆的气氛中。圣诞节前夕的大塞车,堵得街道动弹不得,计程车司机独白似的喃喃抱怨。因应从郊区到市中心逛街的人潮,英国铁路局于是加开许多班次。一名扒手穿着两件套装,在离开哈洛斯百货公司时,被逮个正着。一位男士则因为要阻止车子被拖吊,而被以攻击罪名逮捕。善意的季节,被充满希望的开始所取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