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月情(1)

hua褪残红青杏小，chun天匆匆地过去了。医院病房区楼前的小院，一片nong1重的绿荫。微风中，白杨树huan快地拍打着油亮的叶片，合huan树摇曳着孔雀羽mao般的枝条，垂柳摆动着轻柔的长裙，几乎拂到了hua坛旁边的路椅。绿se世界里，已经早早地响起了第一声蝉鸣。

斜yang西照，树影覆盖了林yin小径。两个女xing的shen影，沿着小径徐徐地踱步，一个穿着蓝条纹的病员服，另一个穿着洁白的长罩衫，她们的衣襟在微风中轻轻地摆动。

这是新月和卢大夫。

“为什么还不让我chu院？爸爸都已经chu院了，我还在这儿养啊，养啊，养什么？”新月慢慢地走着，心绪不宁地在手指上缠绕着病员服上的带子，缠上了又打开，打开了再缠上“我已经养了一个多月，把功课都耽误了，校庆的演chu也耽误了！”她shenshen地叹息“多可惜啊，我把莪菲莉娅的台词都背熟了，却让您…给毁了！”

“让我给毁了？”卢大夫慈祥地微微一笑，新月对她的嗔怪，并没有使她生气，她觉得这很像自己的女儿在妈妈面前“撒jiao”时的劲儿。经过一个多月的相chu1，她们之间已经培养起了类似母女的情gan。“我是为了让‘莪菲莉娅’变得更健康，更mei！以后还有机会，孩子，不要为这点事儿烦恼，不要老想着那个莪菲莉娅，把她忘了！我觉得，你也不适合演这个角se，那么悲悲切切的…”

“什么？我不适合？导演都说我是最理想的人选，我觉得我把莪菲莉娅的那zhong纯真、恬静、忧伤而又无可奈何的情调把握得很好，内心世界挖掘得很shen…”新月很不服气，要和卢大夫争辩，说了一半，却又不想说了，忧伤地垂下yan睛“算了，反正已经耽误了，说也没用，您又不是搞文科的，不理解文艺作品中的人wu细腻的gan情！”

“也许是吧？我们这些科学工作者，常常被人们认为冷酷无情，”卢大夫温和地笑着说“不过，我和文学艺术倒也没有因此而绝缘，多少也算知dao莎士比亚，而且和你念念不忘的那个莪菲莉娅还有过一点儿瓜葛，在大学里的时候，有一次，学生剧团竟然派给了我这个角se…”

“噢？您也演过获菲莉娅？”新月的脸上掠过了一丝愧se，刚才的话有点儿大言不惭了，她不知dao这个老太太在年轻的时候也是学生剧团的积极分子。但这点儿愧意立即被好奇心冲淡了，她像遇见了知音“那是在哪儿？”

“在lun敦，剑桥大学…”卢大夫喃喃地说。人老了，回忆往事，总是怀有shen情的。

“噢，也是用英语演chu？太好了！”新月非常羡慕。

“不过，那次并没有演成…”

“为什么？也是因为生病耽误了吗？”

“不，这倒不是，我的shenti一直是很好的。”卢大夫慢慢地说“当时导演对我说，这是剧中的女主角，十分重要，能由一个东方姑娘来演，更是别开生面了。我也跃跃yu试，因为我是个很逞qiang的人。可是，一口气读完了剧本，我的热情就减退了…”

“为什么？”新月完全不可理解，对这样的好事儿，竟然还会有不热心的人？

“…我觉得，这个莪菲莉娅不是我心目中的理想人wu。你看，她那么爱哈姆雷特，却连表达的勇气都没有，只会说，‘嗯，殿下’，‘不，殿下’，面对gong廷里的yin谋和哈姆雷特的悲剧，她唯唯诺诺，忍气吞声，委曲求全，这完全不符合我的xing格！尤其令人遗憾的是，莎翁对她的结局无计可施，就让她疯，让她死，这也是使我不能接受的！她死得倒是很别致，漂在明镜似的水上，toudai奇异的hua环：mao茛、荨麻、chu3ju、长颈兰，轻轻唱着古老的歌…是的，很有诗意，很mei，可是，这mei还有什么意思呢？我不能欣赏这病态的mei、死亡的mei，我要看到的是健康的人生，那才是真正的mei、生命的mei！”五十而知天命的卢大夫，被二十多年前她生活中的一段小小的cha曲而激动了。不，这正是她一生所思索的、所追求的东西。

“啊，您是这样看莪菲莉娅的？和我们楚老师的见解倒很接近，他也这样对我说过，我还以为是因为没有演成才故意安wei我呢！”新月喃喃地说，她觉得卢大夫的话似乎也不无dao理“那么，后来呢？”

“后来我就没演啊，我对导演说，去你的吧，我不干！就把剧本扔给他了！”卢大夫甩了甩手臂，仿佛真的扔掉了什么东西。

“这倒是很痛快！”新月不禁格格地笑了“后来呢？他们又找别人替您了吗？”

“没有，后来战争局势越来越jin张，连上课都困难了，这件事情就chui了。我一点儿也不觉得遗憾！没有演成那个哭哭啼啼的莪菲莉娅有什么可遗憾的？你说呢？”

“我也没有什么遗憾了，”新月说。她完全不了解卢大夫所经历的那场战争，也并不真正关心远在lun敦的、早已成为历史陈迹的那个学生剧团，她说的是她自己。由于她因病缺席，《哈姆雷特》没有了女主角，临时让谢秋思ding替也来不及了，郑晓京不得不放弃了演chu计划，这使得全班同学都非常非常地遗憾！但新月现在倒也不觉得怎么遗憾了，不知不觉地接受了卢大夫的观点“反正我以后还有机会呢，”她说“可以演一个jianqiang、勇敢的人wu，比如简。爱！”

“我希望是这样，希望你自己也成为一个jianqiang、勇敢的人，不向命运屈服的人，”卢大夫说“现在就应该稳定情绪，增qiang毅力，战胜疾病，争取早日恢复健康！”

“我现在不是已经好了吗？您为什么还不让我chu院？”

“我ba不得你早点儿chu院！没有一个医生愿意挽留自己的病人，医院的床位不属于健康的人！”卢大夫思索了片刻，说“gen据你的情况，我不想让你在这里待得太久了，如果没有什么新的变化，一周以后可以让你chu院。”

“还要再等一个星期啊？我已经忍受不了啦！”新月着急地说“您不知dao，我们七月份就要期末考试了，我得补课，迎接考试，暑假之后就该升二年级了，这可是一次非常关键的考试！我还从来没有…”

“从来没有当过第二名，我知dao，所以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