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定要沉住气…”
新月不顾一切地冲出宿舍,向楼下跑去!重伤?爸爸怎么会受了重伤呢?是烧伤?轧伤?撞伤?爸爸的工作是没有这些危险的,怎么会呢?不管发生了什么情况…这句话意味着什么?她连想都不敢想下去,会发生什么情况呢?爸爸的重伤会到什么程度?…啊,一切都有可能,命运从来不怜惜任何人!可是,她不能失去爸爸啊,她自幼依赖的慈父,第一个英语老师,最坚决地支持她上北大的人,全家的顶梁柱…啊,爸爸,爸爸!
她奔出二十七斋,奔出南校门,奔向三十二路车站,脑子里老是闪着那两个不祥的字:重伤!重伤!啊,她什么也不想了,让头脑变成一片空白,只希望赶快见到爸爸!
韩子奇悄无声息地躺在同仁医院的急诊室里。他感到自己的头部、胳膊、腿、胸部…到处都在火辣辣地疼。两只手在他的身上摸索,冰凉的听诊器在胸前游动。他闭着眼,无力睁开。
“清理创口,注射止痛针、破伤风,”他听到大夫的说话声,是在命令护士“然后做Ⅹ光透视,确定肋骨骨折的情况…”
“主啊!肋条骨都折了?”这是大姐的声音,慌慌的,夹杂着哭泣声。
“病人家属请保持安静,不要激动…”
“我们怎么能不‘激动’啊?”这是妻子的声音“大夫,我们一家子的命都换在他手里,他要是有个好歹,我们可怎么…”她说不下去了,悲切地哭泣。
“瞧您,又哭,又哭,哭有什么用啊?”这是儿子的声音“别在这儿裹乱,让人家大夫踏踏实实地治…”
“天星,你不知道妈的心!”又是妻子的声音“你爸爸哪天上班儿,我这心不跟了他去?怕他累着了,怕让车给碰着了,都快六十的人了,什么都搁不住,得留神,留神,可他偏偏还是没听到心里去!今儿这是怎么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