尔奈城门区被杀——他们还先割掉了她的两只耳朵——因为她把说好要嫁给一个男人的姑娘嫁给了别人。祖母以前常告诫我,土耳其人经常不分青红皂白乱杀人。我真希望现在就能回家,和我最亲爱的奈辛一起喝扁豆汤。尽管我的双脚抗拒,但想到谢库瑞在屋里的情况不知如何,便朝屋子走去。好奇心也在啃噬着我的心。
“卖布的——!我有最新的中国丝绸,可以做漂亮的礼服。”
我察觉从百叶窗缝隙渗透而出的橘色光芒动了动。门开了。哈桑那好脾气的父亲请我进了屋。屋里像有钱人家一样很温暖。灯光下,谢瑞与她的男孩们坐在一张矮餐桌旁,一看见我,她马上站起了身。
“谢库瑞,”我说“你的丈夫来了。”
哪一个?”
“新的那个。”我说“他带着一群手拿武器的人包围了房子。他们已经准备好与哈桑一决生死。”
“哈桑不在家。”客气的公公。
“太幸运了。你看看这张纸条吧。”我说,像一位苏丹的大使,高傲地下达君主的冷酷圣旨似地,把黑纸条递给了他。
趁彬彬有礼的公公阅读纸条时,谢库瑞说:“艾斯特,来吧,我替你盛碗扁豆汤暖暖身子。”
“我不喜欢扁豆汤。”起初我这么说。我不喜欢她说起话来像是很喜欢这个家似的样子。然而,当我明白她是想与我独处时,便抓起汤匙跟在了她的面。
“告诉黑,全都是因为谢夫盖。”她低语道“昨天晚上我一个人与奥尔罕一起等了一整夜,怕凶手,怕得要命。奥尔罕吓得抖了一整夜。我的孩子们分隔在了两地!什么样的母亲能够和自己的孩子分开?黑迟迟没有回来,我听他们说苏丹陛下的刽子手已经拷问出他的供,他确实参与谋杀了我的父亲。”
“你父亲遇害时,黑不是和你在一起吗?”
“艾斯特,”她说,睁大一双美丽的黑眼睛“求求你,帮帮我。”
“那么你得告诉我,为什么你要回到这里,让我明白以后,我才帮得了你。”
“你以为我很清楚自己为什么回来吗?”她说。她似乎强忍着眼泪。“黑对我可怜的谢夫盖很凶,”她说“所以,听到哈桑说孩子们真正的父亲回来了,我就相信了他。”
然而从她的眼里,我知道她在撒谎,她也白我分辨得出来。“我被哈桑耍了!”她悄声说。我察觉到她希望我从这句话里,推断出她爱着哈桑。可是,谢库瑞自己究竟明不明白,她之所以对哈桑愈来愈念念不忘,是因为她嫁给了黑?
门了,哈莉叶端着香气诱人、刚出炉的面包了进来。我可以从她一见到我就愤愤不悦的表情中看出,姨父大人死后,这可怜的东西——她不能被卖掉,也不能被遗弃——已经变成谢库瑞摆脱不掉的痛苦遗物。新鲜面包的芳香充满了整个房间,当谢库瑞回到孩子们身边时,在香气中我顿时领悟,事实的真相是谢库瑞为了孩子们必须面临抉择:不管是他们的生父、哈桑或黑,都不是她要找的、自己真心所爱的丈夫,她的难题是要到一个能够爱两个男孩的父亲,真心深爱这两个天真无邪却又担心害怕的小男孩。谢库瑞已经备好,用努力,去爱任何一位好丈夫。
“你用你的心在追寻自己想要的,”我不假思索地说“然而你必须用头脑来作决定。”
“我现在就可以立刻带着孩子们回到黑身边。”她说“可是我有几个条件!”她沉了一会儿。“他必须善待谢夫盖和奥尔罕。他不可以因为我回到了这里而跟我账。最重要的,他必须遵守我们当初的婚姻条件——他知道我指的是什么。昨天晚上他抛下我孤零零一个人,让我独自面对凶手、小偷、倒霉蛋和哈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