龚大鹏悻悻地走了。

张仲平说：“龚老板你听我把话说完，你那五百万能算垫资吗？当然不能算。那个台湾老板是在什么情况下，对你表的态，我不清楚。我估计可能是因为他没有把情况搞清楚。你那五百万是判决书上的五百万，不是真正的五百万。他怎么认你的账？你原来的五百万元，早就变成了胜利大厦上面的钢泥，拆不得，分不开，不是你说拿回去就能拿回去的。现在法院委托给我们，我们只有一个任务，就是将它拍卖变现，把所得的拍卖成款给法院，再由法院决定分给东方资产理公司多少，分给你龚老板多少，知了吧？换句话说，你原来的那五百万已经不是你的了，它到底还值多少钱目前也还不知，可能抵五百万，也可能只抵两百万，甚至四五十万，都有可能，那就要看拍卖的情况，以及法院分给你多少。明白了吧？我不知你跟那个台湾老板到底是怎么谈的，你们俩是不是觉得这笔钱先由他认下来，算你的垫资款，这样他也就不必往拍卖公司付这笔钱，等到整个项目完工以后再一起结算，对不对？那他肯定是被你误导了”

龚大鹏两直瞪瞪地望着张仲平，半天没有吭声。张仲平从他手里拿过杯，亲自给他续了一次。半晌，龚大鹏说：“张总你讲的话我听去了，我也明白这个理。但是，我打官司赢了，法院给我的这个判决书，必须得到执行。”

徐艺公司艺术品大拍的事，也在锣密鼓地行筹备。徐艺等张仲平说完了龚大鹏的事，就说这次艺术品大拍征集了不少好东西，问张仲平有没有兴趣过来看一看。张仲平关心那件青瓷莲尊的情况，本想去看一下，又怕太衷了引起徐艺的怀疑，就说我这会儿还有别的事，找机会一定先来看一看。张仲平其实打定的主意是预展之前最好不去，拍卖委托的事还是由葛云去落实比较好。报上说过两三天省博馆有一个廖静雯的个人收藏展，全是徐悲鸿的作品，小雨如果有时间，可以带她去看看，顺便问问葛云委托的事就行了。

张仲平说：“那是法院的事。法院如果答应你，说你的诉讼标的能够予以全额执行，你龚老板还用得着弯来绕去地找什么台湾老板、香港老板吗？所以龚老板，最终能够帮你的是法院，而不是拍卖公司，明白了吧？”

龚大鹏说：“法院当然必须帮我，我是赢家呢。”

老板你别着急，先听我说。好，现在我们假设他最终把胜利大厦买到手了，恕我直言，他找你继续建筑商的可能会很小，为什么？因为以你目前的经济能力，再垫资的可能不大，你不能垫资，他的资金压力就会加大，他为什么不去找一个有垫资能力的建筑商？还有，即使成价格便宜，他也不一定找你，因为成价格的低跟你没有关系，他看不你在其中起的作用。”

原来曾真一直对上次的对话耿耿于怀。张仲平说：“谁说的，我怎么会不着急呢？”曾真说：“你就只是着急不去找我？”张仲平说：“到哪里去找你呀，发通缉令呀？外面那么多眉眉，一找还不把我的睛看了？再说了，孔老二不是说过了吗，命里有时终归有，命里无时莫求

龚大鹏一走，张仲平就跟徐艺通了一个电话，将龚大鹏其人其事全跟他说了。徐艺很耐心地听着，还哦哦嗯嗯个不停。张仲平以为他全听去了，谁知本不是那么一回事儿。由于徐艺没有把张仲平的提醒当一回事，甚至背着张仲平搞了一些小动作，后来这件事还是闹大了，还死了一个人，差一把两家公司都给牵扯去。这是后话。

张仲平说：“东方资产理公司也是赢家，法院也必须维护它的合法权益。说穿了，就是你们两个赢家分多分少的矛盾怎么解决的问题。龚老板我的话也许你不听，可是却是实话，你对那个项目熟，我劝你先帮拍卖公司多找几个买家，让胜利大厦尽可能卖个好价钱，大家一起把糕大了，才能大河有小河满，分到你手里的钱也才有可能会多一些。”

张仲平回到曾真那儿。曾真不理他，还一直嘟噜着嘴，张仲平问怎么啦？曾真说没事。张仲平非要她说，曾真就过来抱着他，望着他的睛说：“我只是老在想，我要是突然一下不见了，你真的不着急吗？”

张仲平尽可能实话实说，他觉得不能让龚大鹏对他、对拍卖公司抱有不切实际的幻想。凭他对龚大鹏的了解，他也不想跟他扯七扯八，他只求能够净利索地把它完，完就拉倒，特别是这还是跟时代光合作的项目，更应该尽可能地避免节外生枝。

龚大鹏想话，被张仲平打个手势封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