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小叶门之后，张仲平来到离他办公室几间房的拍卖大厅，将临路的窗打开，让外面车龙的声音成为一背景，然后拨通了家里的电话。张仲平告诉唐雯说，今晚又不能回家吃饭了，要跟省院的朋友谈事。唐雯说，好嘞。唐雯好像忘了一、两个小时以前跟他打电话的事。她说好嘞的时候带了一拖腔。张仲平觉得那里面有无奈的成份，也有理解的成份，可能还有一撒的成份。不过，张仲平又想，其实唐雯的回答跟以往并无二致，是自己心怀鬼胎，才觉得她的回答内容丰富大有意罢了。

曾真翻了一下，她现在是侧卧在沙发上了。她的一条胳膊弯曲着，枕着自己的脑袋。另外一条胳膊垂在沙发边，冰清玉洁，质就像他上次买的那尊青瓷，也像一截洗得像玉一样白的莲藕，鲜的中似乎饱了脆生生的。她的脸被那条胳膊挡着，他只看得见她的耳朵。她的右耳耳垂上有一大一小两颗痣，这丰富了她的的耳垂的内容。她的肩胛骨微微地隆起，像凝固了的波的一次优的起伏，然后柔柔地落下去，一直铺陈到腰际。腰是细细的，收束

不行。他不知曾真离开办公室没有。他还没有跟她怎么着，就已经把她放在了可以为她撒谎的地位。撇开这个不谈，张仲平的心情还是十分舒畅的。香河投资两个亿的法人拍卖，似乎正在健哥的掌握之中。也许不会等太久，就要真的拍卖程序了。张仲平很容易算来，这笔业务下来公司能够账多少，那当然是个令人振奋的数字。一定要拿到手，一定要好。时代光拍卖公司的那场艺术品小拍非常成功。徐艺早几天跟他打电话，问他有没有兴趣一起一场大拍。张仲平当即就很委婉地回绝了他。但他希望徐艺。徐艺当初成立公司时，张仲平就已经有了一些想法，否则，他怎么会那样帮他？吃错药了？徐艺只要继续艺术品拍卖，就可以让他的拍卖会成为理自己所业务后续工作的一个环节。所以，他不仅鼓励徐艺艺术品大拍，还建议他可以找北京或者上海的同行一起，得越大越好。不知徐艺考虑他的建议没有。还有健哥的老婆葛云，他希望她能早约他。就像健哥说的，有些事情，还是早准备的好。

张仲平捧着了休息室。他先把搁在曾真脑袋旁边，但地方太窄了。她一翻，就会把它们给压坏。又拿开放到她的脚边，觉得也不妥，就把它放在了茶几上。那一捧用玻璃纸扎着，但还是太大了，几乎把茶几占满。这样的话，他就没有地方坐了，而他是准备了坐在茶几上的。他想一想，又把挪到了电视机上面。

曾真的现纯属偶然。如果小雨不惹那个小小的麻烦，如果小雨他们校长不着家长想办法把那个已经录制好了的节目撤下来，如果张仲平那天要找的那一连串的人，中间有一个没找到。或者，曾真那天没有碰到小雨她们几个同学，不知那条本就不算新闻的线索，那么，他们也就不会认识，还在各自的圈里不搭界的忙忙碌碌。现在呢？她已经躺在他的沙发上了，拥着留有他味的巾毯曲膝而眠，像一座小小的不设防的江南小镇。杏雨，一帘幽梦。一个优雅卧睡的女人，就像被主人娴静地搁置在沙发或床的一本书。

张仲平了自己的办公室，翻了一下座机通话记录键，没有唐雯的电话，算是舒了一气。推开休息室的门，却见曾真还在，正裹着他的巾毯睡觉，睡得很香，连他推门来都没有醒，张仲平悄悄儿地退了来。

用书比喻女人已经是很俗的了。而且往往仅仅停留在打开、合上这两简单状态的比拟上。其实，书是多么复杂的事呀。比喻，你可以从书的类别、品，联想到女人的林林总总、纷繁复杂。书店里各书籍浩如烟海，可是，你要想找一本什么样的书，也还是相对简单的。书店会先把它归类，比如，社科书在一楼，自科书在二楼，文学类在一楼A区，经济类在一楼B区等等。你要分辩一个女人的类，就没有这指南了。女人本就是一个谜，你不在乎她，她就是一个异动，你要在乎她，她就能让你陷迷。曾真是一本什么样的书？

小叶捧着一大把鲜来了，果然各各样的都有。小叶说：“张总要不要养起来？”张仲平说：“不用，你放下吧。”小叶说：“那我走了？”张仲平说：“好。”

张仲平对小叶说：“你到下面的店给我买上来吧。”小叶说：“什么？”张仲平看了小叶一，笑了一下。他知小叶这么问不是别的意思，是问他什么用以便确定买的品。张仲平说：“你把下面的统统买上来吧。”到小叶看张仲平了。张仲平说：“你当然要挑选一下，蔫的不要。”店就在楼下，不是专门的店，跟商务中心在一个门面里。剩下的儿已经不是很多了。刚才张仲平路过的时候，就准备把带上来，但他又怕曾真已经走了。

张仲平坐在茶几上看着仍在沙发上睡觉的曾真。她的披肩长发染成咖啡的颜，垂下来，将她的半边脸颊若隐若现地遮住。她一定是梦见了什么有趣的事情，嘴一抿一抿的，似有一隐隐的笑意。张仲平第一次见到她的时候，真的差把她当成夏雨。都是鹅形的脸儿，都是圆圆的、翘翘的下。不不瘦、挑挑的材。特别是举手投足中的那味，活泼开朗、光灿烂，又有一儿妖媚。

一路上车很厉害。张仲平回到公司的时候，小叶正准备下班，张仲平让她等一下。”

夏雨，他们分开已经多久了？曾经有过的缠绵徘恻，已经被浩瀚无际的太平洋隔断了。是的，夏雨远在国。跟她有关的一切，也好像早已随风而逝，像一面蒙上了厚厚灰尘的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