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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节(2/3)

光是蔡兴顺与罗歪嘴两个,他自信或者还可掩过他们的耳目。而最讨厌的还有张占魁等人,总是常常守在旁边,他对蔡大嫂稍为亲密一,张占魁就递话给他,意思叫他稳重!蔡大嫂是罗哥的,不比别的卖货,可以让他捡魌!倘若犯了规矩,定要叫他碰刀尖的!

手。直到今年三月初,刘三金瞒着他向沪州一溜,他带的钱也差不多要使完了,才大骂一场婊无情,忿忿然数着石板,奔回故乡。

他在不久之间,查觉蔡大嫂对于他,竟比刘三金对他还好。比如有一次,他特为她在赶场小市摊上买了一玉关刀针,不过三钱银,趁罗歪嘴诸人未在侧时,送与她,她很为兴,登时就在发纂侧边,拿手摸了摸,笑嘻嘻向他了几声谢。他当下心都了,便张开两臂,将她抱着,要亲嘴;她虽是推让着不肯,到底拿脸颊轻轻挨了他一下,这已经比刘三金温柔多了。还有一次,是金娃的周月,罗歪嘴叫了一个厨,来闹闹的办了一桌席,二大爷夫妇也来了,他趁此送了金娃一堂银打的罗汉帽里,又送了她一对玉帽鬓。她收了,吃酒时,竟特为提说来,说他的礼重,亲自给他斟了三次酒,给罗歪嘴他们才斟了两次。他更相信蔡大嫂心里,是有了他了,便想得便就同她叙一叙的。

他离开天回镇时,仿佛听见罗歪嘴他们说北京城义和团打洋人的话,并会在茶铺里谈阔论说:“北京城都打起来了,我们这里为啥不动手呢?到这个时候,难我们还害怕洋人吗?吃教的东西,更可恶,若是动了手,我先鸩吃教的!”他也晓得罗歪嘴吃过教民的亏,借此报复,是理所当然。不过他那时心里别有所注,于他们的言语行动,却不很留意。

及至又遭了她的一次比较严重的拒绝,并且兑:“你再敢这样对我没规矩,我一定告诉罗哥,叫你不得好死!我已说过,你的情我是晓得的,只是要我这辈酬答你,那却不行!”他哭着:“你不要我害单相思死吗?”“我不拉这个命债,你走开好了!”加以张占魁又向他递了一番话,他才怀有着自以为是伤透了的心,到四去了。

顾天成在一月以前曾经受过很的痛苦,比起死老婆,掉女儿,自己害病时,还甚。因为在以往的歹运里,他到底还有田有房,无论如何,有个家可以隐庇他的,还有阿三阿龙两个可以相依的长年。只怪自己想报仇,受了钟幺嫂的嘘,跑去奉了教,算将起来!四月初奉教,四月底就着幺伯通知亲族,在祠堂里告祖,将他撵祠堂。五月中,北京义和团的风声传来,生怕也象北京一样,着人当二杀掉,连忙跑城来,无,暂时挤在一个教友家里。而两路的田地农庄,连一条,全被幺伯占去,说是既撵了祠堂,则祖宗所遗留的,便该充公,阿三阿龙也着撵了。葬在祖坟埂外的老婆的棺材,也着幺伯叫人破土取,抛在沟旁边,说是有碍风。并且四向人说,天成是不肖孙,辱没了祖宗的孙,撵祠堂,把田屋充公,还太罪轻了,应该告到官府,以活埋之罪,才能消得祖宗的气。钟幺哥一家也搬走了,不知去迹。算来,不过一百天,顾天成竟从一个粮,变为一条光,何因而至此?则为奉洋教!

如此看来,洋教真不该奉!真是邪教!奉了就霉人!不奉了罢,可以的,但是谁相信?去向幺伯悔过,请他准其重祠堂,

回来后,发现蔡大嫂与罗歪嘴的勾扯,他不禁也生了一野心,把迷恋刘三金的心,逐渐冷淡下来。对于蔡大嫂,就不似从前那样拘泥,并且加倍亲起来。每天来喝一杯烧酒,自是常课,有时还要赖起脸,跑到内货间,躺在罗歪嘴的烟铺上,眯着一双近视,找许多话同蔡大嫂说。而她也居然同他有说有笑,毫没有讨厌他的样,并极兴同他谈说刘三金。

他这才认清楚了,忙站起来让坐:“咦!得罪!得罪!我的睛太不行!顾三贡爷吗?幸会啦!请坐!…拿一碗茶来!”

有一天,他在省城一家茶铺里吃茶,忽觉隔桌有一个人在端详他,他也留了心,眯着睛,仔细一瞧。那人竟走过来,站在桌跟前问:“借问一声,尊驾是姓陆吗?”

他那能死得下心去?虽然更在一天无人时候,蔡大嫂靠着柜台告诉他:“你的情,我是晓得的。只现在我的,我的心,已叫罗哥全占去了。他嫉妒得很,要是晓得你起了我的歹意,你会遭他的毒手的。说老实话,他那样的我,我也不忍心欺负他,你我的情,只好等到来世再叙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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