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了她的行踪,他是一定要去的。
他哪里是在准备上坡去掰包谷,他简直是在期待着约会。当他挑着一担箩筐从后门上坡时,他的心亢奋得怦怦直跳。
从坡上望下去,绿树掩映的凉水井寨子,在初秋的阳光下一片安详。平坝的稻谷地里,风把稻狼吹成一波一波的,真的好看。
安阳把箩筐放进自家的包谷土里,随手往箩筐里摘了几个包谷。他扳开包谷穗须看了,包谷还嫩。挑回家去,正好煮嫩包谷吃。他晓得任玉巧家的包谷土就在离这里不远的岭腰间,就是不知任玉巧来了没得。他怕去得早了,被旁人撞见了,会被人疑为在偷包谷。
正在迟疑着,包谷林林里一阵“哗啦啦”响。
安阳以为是风吹的,却不料,响声越来越清晰。他转过脸一看,任玉巧的脸在几株粗壮的包谷秆旁边露出来,她笑吟吟地轻唤着:
“安阳!”
“你来得这么快?”
安阳惊喜地迎上去。
任玉巧猛地向他扑过来,抱住了他,说:
“我早来了,等了你好一阵。真怕你没听懂我的话,不来。刚才,你挑着箩筐上坡,我在自家包谷林里,看得一清二楚。走,我们往里头走走。”
安阳随着任玉巧往包谷林深处走去。
一边走,任玉巧就一边出声地亲着他,嘴里的气也出得粗了:
“安阳,晚夕你想我不?”
哪能不想?
安阳正要说话,脚下被土块绊了一下,险些跌倒。
任玉巧一把拉住了他,提醒说:
“小心。”
安阳家是一块包谷大土,眼下又正是包谷成熟季节,一走进深处,满眼是高高的包谷秆秆,阔长油绿的包谷叶子,像是另外一个远离尘世的地方。
安阳突地感到,这天地之间,什么都不见了,什么都远离了他们。他的眼前,只有身子温热滚烫的亲爱的任玉巧。
任玉巧把脸庞贴在安阳脸上,热乎乎的。她一边轻柔地摩擦着,一边睁大眼环顾四周,关切地问:
“安阳,你这包谷土,咋没得栽红苕?”
“没得时间顾。”安阳说,其实他是偷懒。
“我栽得有,下坡时,你到我那里装几颗。”
“多承你。”
安阳不是看重红苕,但他心头真的感动。他捕捉着任玉巧的嘴唇,热烈地吻着她。
任玉巧也使劲回抱着他,两人的身子一失重心,双双跌倒在包谷地里。
倒在地上,两人不由都笑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