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像先是在哪家餐馆洗碗，后来，后来…找到的是钟工的活吧。都不是我介绍成的，是她自己外去找的。”安淡然。

“我就是。”

“没来过。”安想说什么，又忍住了。

“是我妈妈任玉巧，你还记得吗？”

时间在逝。

答话的同时，安已经听来了，这是李昌惠，原先也是凉井寨上的乡亲，比他要年轻好多岁。现在的安已经有些神经质了，凡是和凉井寨有关的人与事，他就会想起任红锦母女的死。

“从你这儿搬去以后，她们来过吗？”

“不、不，”安急忙说“都不要，还是我去看你们吧。你们住在哪里？”

“有人要和你说话。”李昌惠在电话里说。

“任红锦找到的是啥活路？”小毕看似随意地问。

“记得。”

“安在吗？”

这女人还是老脾气，说话的声气大得惊人，那特别的嗓音带一沙，带一浑厚，话筒里都有共鸣音，很好听的。从她的语气中听得，她想见面的愿望相当烈。

她的现，会不会搅得他的生活重又掀起波澜呢？

谜底很快让安晓得了，是胖保安告诉安的，没有人知胖保安是安的人。胖保安打公用电话告诉安，警方在农妇母女死亡的现场勘察，发现一个可疑，在母女俩租住房的煤气淋浴排烟里，地堵着一包草。由于堵，洗澡时燃烧产生的废气无法正常排放到室外，滞留在房间里，才造成了母女俩的死亡。

李昌惠报一个地名，七里冲，过去是离省城七里路的郊区，这些年城区扩大，几乎和城区连在一起了。可以算是城郊结合吧，孔雀苑别墅小区离那里很近。

任玉巧夺过电话说，要住些日，昌惠的男人在省城里些小生意，昌惠给人当钟工，家中要她帮忙照顾娃儿，家务。她一时不回凉井去。

妻聂艳秋还在沿海城市差，时有手机打来，说及这一趟差的收获，说及参加的两次茶拍卖会，她的兴奋之情溢于言表，一再地说，受启发，对他们来年推销茶，会有很大的帮助。

是谁在煤气淋浴排烟里堵上一包草呢？

警方产生了怀疑，故而对曾经认识母女俩的人都行了排查。她们曾在安家中住过，民警小毕总是要来问问情况的。

是什么人想要害死一对贫困打工的母女呢？

“没什么，我只是问问。”

“你猜猜。”

“记得就好。我们来看你吧，你说，是去你公司，还是在哪里？”

安仍在为明年推的茶叶新包装张忙碌着。可只要一静下来，他就会想起这事儿，想到无端死去的任红锦和李昌芸母女，似乎她们是拂不去的影。

幸好胖保安是打电话告诉过安的，要不，安当时吃惊的脸相和神，非得引起胖保安的疑惑不可。

唉，原先，说起来真是六七年前了，在凉井寨上发生的一切，和任红锦的情瓜葛，一团麻似的，不都是由她引来的嘛。

见了面，她会要什么，提什么要求呢？

听她问话，安觉得，她一也不像个刚分工作的民警。特别是她那一双大大的充满狐疑的睛，望着人的时候，神定定的，有执拗，仿佛要对世界上所有的事情问一个为什么。

李昌惠沉默片刻说:

果然，她又问了:

“哪个？”

他有时暗自忖度，幸好任红锦母女死亡的时间，聂艳秋正在上海、杭州一带差，要不，听到这一死讯，不知她要对他抱怨多久。当初任红锦母女借住在他家，聂艳秋是一百个不愿意的，为此安不知遭了聂艳秋多少白。

安以为，再没人会跟他提起任红锦和李昌芸的死亡了，他的心境逐渐平静下来。

“猜不着。”安敛神屏息地抓着话筒。

安的眉皱了，事情咋个会是这个样呢？

“你呢，去看过她们吗？”

“没得。”安沉了片刻，淡淡地说“哎呀，我生意上的事情太忙了，顾不上。咋个啦？”

那以后，小毕没再来找过安。

这天，一个电话打到安公司的办公室，打电话的人劈就问:

，就跑到省城来，是想同很多城民工一样，打工混饭吃。她们找到了我，要我设法介绍打工的活，在没得正式打工之前，先借住在我这里，顺便也帮我料理料理家务。住过一阵，后来活找到了，娃娃了小学预备班借读，她们在学校附近也借到了房，就搬了去。一切都好好的，哪晓得，会这样的意外…”

挂断电话，安跌坐在沙发上，脑壳里一片空白。

总以为这个女人已从他的生活中消失，总以为偏远村寨凉井的一切都已成为尘封的往事，没想到她又固执地现了。

安在纸条上记下地址，说得空就去看她们。他问任玉巧在省城里会住多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