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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9章(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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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9章

这回迁场是长途迁徙了。一下子迁到白河对岸。与白河平行最终又jiao汇的那条一模一样宽、shen、湍急的河叫黑河。白河黑河都是从草地尽tou的雪山上起源的,是两座千年冰峰之ru。白河里有鱼,黑河里也有鱼。白河里的鱼苗苗条条像少女,黑河里的鱼臃臃赘赘像老妪。黑河的鱼还没有yan,全是盲鱼,所以只要在河中间固定个麻袋,一个上午就能丰收。但没人敢吃这zhong酷似老太婆的鱼,即使断了粮,吃ma料,也不吃它。何况有人传说,那年草地瘟死了niu,一touniu扔进黑河,过一天就成了一副干干净净的骨tou架。黑河的水同白河一样清亮,但因为存在这样一个水族便显chu些yin气。黑河是因那鱼,因那yin气而得名的。

白河黑河形成了一个ju大的丰茂的三角洲,简直像块独立存在的草地,大约有几十里长十几里宽的面积。不知为什么,游牧的人们从不到这里来安营扎寨。这里的草比别chu1shen得多,有的地方能没人。八月,此地一片fei绿,这边来风,草伏下,绿se间便闪着橙黄、淡紫;那边来风,草又伏向另一边,再迸chu绯红、苍白,所有的hua都错落有致地偷偷开在草gen下,于是风chui草低时,就有了鬼鬼祟祟的彩幻。迁场前,几个姑娘搭场bu的大卡车去了趟自治州,除了小点儿和mao娅,其余三个姑娘都留在那儿永不回来了。张平李平王平一块考取了自治州宣传队,场bu又增补了三个姑娘,她们叫张莉李莉周莉。宣传队的人一见小点儿就决定让她扮演李铁梅,但她推说先找个厕所上上,然后逃掉了。mao娅是真上厕所,等她回来,人家说:你瞧,刚刚一下收了三个,超额了。mao娅一看她们仨全换了装束,全像陌生人一样瞅她。mao娅没有太多不乐意,回草地就随牧ma班迁过了河。

小点儿跟她们散了伙,逛街逛忘了时间,结果场bu的大卡车开走了。她看见一辆吉普车停在长途汽车站外面,上去搭讪几句便坐进去了。司机是个兵油子,看上去是娶过乡下老婆生下一窝孩子的那zhong岁数。小点儿从他的视线高度看chu他在看她的xiongbu,当兵当到这个岁数对女子的脸就看得ma虎了。他跟她说车是营长的,营长来接女朋友。他嘴里的营长是个没什么大本事,但少年得志的家伙。几个月前,离此地两百里的山区起了山火,救火回来,营长从连长一下变成营长。烧焦一条胳膊换个营长当也算值。司机这样认为。然后他坐正了,也住嘴了,小点儿一看,车旁已立着个人。原来营长是他。他问:“谁搭车?”

司机撒谎说是他的老熟人。他探tou往车里看看,然后缩回shen去。他看见车后座上有个女孩,非常mei丽小巧,他就像从来没见过她:没和她聊过、没喝过她一大缸掺糖jing1的温开水、没与她同骑一匹ma到河边。他对她略一点tou,然后暗示司机跟他走。

他们就在离车两步远的地方讲话,小点儿见他两只白手tao比划起来很耀yan。她已想不起刚才他探shen看她时,她的脸何zhong表情。

营长问司机:“她这么巧就遇上你啦?你晓得,一会儿我要捎个床tou柜回去!”

“坐得下!”

“你让我女朋友坐哪?万一她要带的行李多呢?”俩人相互递烟。

“你女朋友是个大块tou?”

“相片上看不见多高多大,不过我事先跟介绍人声明过:高tou大ma别往我这里推荐。你这人,随随便便就弄个人搭车!”

“营长,最后一班长途车都过了,你那位恐怕不会来了。这样白跑咱又不是第一次!”司机嘻嘻笑着“干脆,我把车里那姑娘给你介绍介绍!”

这时,小点儿已背着一堆东西下了车,司机最后一句话她听得很清楚。她站在灰扑扑的车旁,隔着司机朝他望。

这样的望已有很久很久。许多个有太yang的冬日,她坐在帐篷门口。她gan到草地无边无沿,整个世界不过这么大。她没见过大海,在她yan里草地就是海洋。无望的期待使她憔悴了又丰满,丰满了又憔悴。她终于懂得洁shen自好对一个女子来说有多重要,那gu神秘的克制力chu现了,它来自一zhong神秘的忠贞。而忠贞却是无chu1施与的,并没有人需要它。

她离开那辆吉普车时,把shenshen的自卑藏在满不在乎中。一高一矮两个军人挽留她几句,她笑着谢绝了。她沿着公路往回走,有各zhong各样的车在她shen边停下,问她愿不愿搭乘,她同样摆摆手,灰尘呛得她张不开口。她就这样走,就要让他看见她这样走。她是han着一包泪离开他的,并说另有更合适的车等她。“我不晓得你们这辆车坐不下我。”

天快黑时,车终于在她shen边停下。她转过shen,让他好好看看她的一脸疲惫和满shen尘垢。营长和她并排坐在车后座,既没有女朋友也没有床tou柜。他问她姓名,年龄,在哪工作,完全像tou一次认识一样面面俱到。昏暗中,她偶尔侧脸,发现他正看她,着了迷一样瞅她恐怕已瞅了很久。座位上的东西被颠落,俩人同时去捡,手chu2在一起。忽然之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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