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柏冬说：“难您以为我是在拿我师父的死消遣您？还是您自己从没认真琢磨过这事儿？哪天您这么一下过去了，寄味斋留给谁？殷筱云和殷若芙母女要怎么安排寄味斋那些老伙伴？还有殷家那一大家，您留下的那几间房产怎么分，寄味斋的权怎么分，您写没写遗嘱？”不等殷老夫人回答，他一气直接了个总结“我看您是没写。”

她握着杯，嘴里还有红酒残留的那涩，她却不敢多喝。到了她这把年纪，吃不能多吃，更不能随意吃，吃多了胃消化不好；喝也不能多喝，不可以敞开了喝，不然用不了几句话的工夫，她就该去卫生间了。

他跟着哂笑一声，语气里不无嘲：“可说起来，这恩也不是殷筱云的恩，而是筱晴当年下的善果。如今他们两个孩走到一起，筱晴和容先生在天上看着，也很欣啊！您事这么有欠公允，有没有想过筱晴会怎么想？”

等到殷老夫人重新匀了气，他淡淡地说：“早些年，我也这么照顾过我师父。不过他老人家去得安详，一觉睡过去了，也没遭什么罪。孙儿女都在，十几个徒弟里面，还在世的，哪怕远在南半球，也都赶了回来。他老人家，也算得上寿终正寝吧。”

放在从前，面对汪柏冬这样不客气的步步，殷老夫人哪怕不破大骂，也要拂袖走人的。可现在汪柏冬嘴上说得不好听，但能跟她一个老太太在咖啡厅磨叽到这么晚，还能图什么？况且，除了汪柏冬，放整个平城，也没谁能帮殷家渡过前这个难关了。

汪柏冬疾手快地递过去一杯白开，站起为她抚了抚背，一系列动作完成得格外熟稔。

在自家人面前或许还好说，可当着汪柏冬的面，她不愿意服这个。

殷老夫人放下杯，看向汪柏冬的神里，第一次褪去了疏离和傲。她将双手搭在桌上，朝他拱了拱手：“还请汪先生帮殷家一次。”

殷老夫人一顿，说：“你的意思是…”她垂着儿，脸黯然“我看那位新上任的小唐总，是个有主心骨的，连他老都不了他的主儿，我们这些外人，就更难了。”

殷老夫人角挂着一滴泪，脸上还带着尚未匀的红，听到这儿忍不住笑了：“好你个汪柏冬，到了这一步，连死这件事都抬来吓唬我了。”

许久，她开，嗓沙哑：“那你说，我能怎么办？”

他这么一笑，殷老夫人更急了，咙里原本淤堵的痰，连同新熬过一遍红酒的稠，一起卡在咙里，憋得她脸渐红，连咳都咳不来。

汪柏冬说：“老夫人，我能帮的，不过是传两句话，解决问题的源，在您这儿。”

汪柏冬一语破：“现在都什么年代了？您默许殷筱云这么折腾，是想包办婚姻呐，还是挟恩图报？”他觑着殷老夫人的脸，说“要么您是两者都有？”

汪柏冬说：“殷筱云闹着来平城，也是您默许的。您觉得，到了这一步，您该怎么办？”

殷老夫人这回半晌没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