切地吃了一惊,表情错愕之极。
顾惜春遭了冷落,哼了一声,面露不悦,刚要发作,便被走廊里快步奔出的一个年轻女人打断。
“小姐小姐,池子里的水凉,别冰坏了身子。快过来,快过来!”她一叠声地叫着,三步两步跨下台阶,把小女孩搂到怀里来。
那是段承德的太太,不过是续弦再娶,绝不会是小女孩的亲生母亲。
小女孩挣扎了一下,突然一改纤弱哀怨的样子,凶巴巴地尖声叫起来:“你走开,你走开,我不要你管,你不是我妈妈,你走开!”
年轻女人楞了楞,脸上强堆出笑来:“不要使性子了,当心客人见笑。”
小女孩转过身,把掌心里的水使劲甩到女人脸上,更尖锐地叫着:“不要你管,走开!”
大厅里的喧嚣声此起彼伏,并不受这边突发状况的干扰,依旧时不时地爆发出阵阵哄笑。
长廊的暗影里其实还站着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年,里面穿着睡袍,外面套着一件长到脚踝的厚厚的羽绒服。起先,他只是默默地站着,注视着水池边的小女孩,此刻慢慢地向前走了两步,亮出一张干黄的脸,有气无力地低叫:“小彩,不要哭,到哥哥这里来。”
他的声音干涩而羸弱,中气极度不足,一听就知道是身染重病的人。
叶天正打算插手安慰那小女孩,一个西装革履的中年人飞速赶过来,来不及绕下台阶,手按栏杆,从走廊里一跃而出,踏着花丛冲过来。
“爸爸——”小女孩边哭边叫着迎上去。
中年人脚步不停,右掌已经挥起,重重地向小女孩脸上掴去。
叶天脚步一动,但方纯比他更快,向前一掠,便轻轻接下了中年人的一掌,将小女孩搂在一边,就势抱起来,轻轻摇晃着:“小公主别哭,姐姐拿好东西给你吃,别哭别哭。”
小女孩经此一吓,哭得越发撕心裂肺般大声。
中年人皱着眉大声呵斥:“小彩不准哭!再哭,还把你关到黑屋子里去!”
叶天心里的不满几乎脱口而出:“她还那么小,何必下此重手?”
这一次,方纯仍旧抢在他前面,脸色冷峻地连珠快语:“她那么小,能经得起段庄主的巨灵之掌吗?女孩子是要加倍呵护娇生惯养的,你这样打法,不适合养孩子,只适合去动物园里训练黑熊。嘿嘿,就算是皮糙肉厚的黑熊,每天给你这样打,也会受不了的。”
这个国字脸、长刀眉、唇上微黑短须的中年人就是蝴蝶山庄的庄主段承德,一个在云、贵、川、粤乃至港、澳、台黑白两道上都很吃得开的人物。他的身手矫健之极,盛怒下的一掌过去,倒是打不死一头黑熊,却能令小女孩大吃苦头。
“小文,你怎么出来了?外面夜凉风大——”段承德回过头,看着那弱不禁风的少年。
“我不怕,我什么都不怕。”少年倔强地挺直了胸膛,举起手,把乱糟糟的头发向脑后拢了拢,立刻亮出了额头上的一个殷红的句号一般的圆圈。
叶天又吃了一惊,那红圈与小女孩眉心的感叹号近似,都是一种大凶之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