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坐在音乐厅，从收音机里收听到一桩车祸的报，同在厅里的一个瘦弱、漂亮的姑娘听到新闻，立刻扔掉手中织着的一只小袜，泣着跑了去。毕接着和一个白胡须的红脸汉下棋，那汉每次输了棋，都会把棋推到地板上，然后又不住嘴地歉，怪自己手脚不利索。晚饭的时候，尔西医生和多尔医生边吃饭，边聊天。虽然很不投机，可双方都努力维持着不使谈话中断。

毕又睡了，这次要变成一条好的，大的蟒蛇，去找艾溥。如果刚好碰上老板普斯敦·特伊在她的床上。哼，三十英尺长的蟒蛇，一定会好好地关照这个矮胖的。

书从他手里了下去——他只是没有手，从床上缓慢呼着的憔悴躯壳里溜来，让长长的爬过地毯，然后，抬起扁平三角形的，伸向窗。

他用力把窗关上，拿着书躲到了床上，装着听不见重病区那边传过来的罗维娜的哭嚎，也尽量不听河边上母狼的嗥叫，睛盯住书，拼命忍住倦意，可书上的字，一个也看不清。他痛恨这个置人于死地的无情世界，盲寡妇夜的哭嚎；渴望梦境中光明世界的解脱。

她是在叫他，可他真的害怕跟她走，毕想关上窗，不再听她的狂野的呼唤，也不听狗愤怒的大叫。他气急败坏地向窗走去，突然一阵微弱颤抖的声音使他停住脚步，是一个女人的声音，像是就在附近，哽咽着，单调而无力，听得她有多么无助，多么绝望——是罗维娜·蒙瑞克的声音，毕很清楚。

她带有嘲讽的神，一下变得严肃起来。

他故意磨磨蹭蹭，拖延睡觉时间，用一支新牙刷使劲地刷牙，直到把齿龈刷了血。然后又故意长时间地淋浴，仔细地修锉每一个脚趾甲，再想不什么可的了，毕才慢吞吞穿上过于宽大的白睡衣，罩上刺绣着“格兰哈文”字样的红浴袍，坐在椅上，迫使自己读护士佳德薇送来的书。一个小时过去了，书中的所有人就像他在楼下遇到的人一样的平庸无趣——母狼又在叫了。

格兰哈文附近农场上的狗都开始狂叫起来，可毕知，他听到的不是狗叫。他连忙跑到窗再听，又是刚才的嗥叫声，颤巍巍的，是那只白母狼在叫。她已经在河岸边了，在那儿等着毕呢。

两杯酒下肚，毕有些昏昏唾，才刚刚八，而且整个白天差不多都在唾。他还是开始换上睡衣。他忽然停住手，不安地倾听着。很远远的地方，传来一阵隐约的、奇怪的野兽嗥叫声。

艾婷护士已经下班了，一个冒冒失失，尽力装得愉快的黑肤小个护士佳德薇，给他送来两份威士忌，还有一本翻看得很破旧的历史小说，他本没有要书看。她不厌其烦地把房间里的每一都整理个遍，展开睡衣，摆好底拖鞋，拿一件红的浴袍，拉平床单，尽量显愉快的样。直到她离开了房间，毕才算松了气。

他的思维延伸去，连接盖然的同时，窗上的玻璃分解了，让震颤着的原成为自己的一分，钢网就更加容易穿透了，没有金属银，他无声地讥笑着格兰的机械主义哲学论，庞大的躯全到了窗外，落到地上，盘成老大的团，威风极了。他开始扭动着，向河边的树林悄然而去，白母狼迈着矫捷的步，从河边柳树林里跑来迎接他，她长长的绿睛里闪烁着饥渴的绿光。

早秋的晚霞照窗来，毕兴极了，他回到自己的房间，铃要护士送来属于他的那两杯威士忌，要两杯一起送来。

毕再次检查钢网加固的玻璃窗，没有金属银——格兰呀，这个教条的唯主义家伙，他不承认思维能量可以控制盖然。现在变成一条可怕的蟒，到河边见艾溥，应该是很容易的事。毕又听到了她的嗥叫声。他急促地息着，要尽快到她那去。

想着蟒蛇将要些什么，毕不觉周打颤，心升一厌恶。

毕伸他又长又细的黑，挨一挨母狼冰沁的嘴，丽壮的斑随着这一吻的快，而舒展开来。

他转走回医院的病床，这儿的床的，铺着雪白的床单——冰冷痛苦的觉使他睡又止。据格兰医生的极富理的科学逻辑，他一定存有对山姆·奎恩和尼克·斯宾维克的嫉妒。在他疯狂逻辑的梦境，艾溥决要除掉他们，因为他们严密把守着木箱里的不知名武。

但是他仍觉得昏昏沉沉。恍恍忽忽的想像开始了，如果一条蟒蛇钻过玻璃和钢网的窗，该是很容易的，等天暗下来吧。

“不要再折磨我了。”他在哀求了“你不知你都快把我疯了吗？”

她笑着，红红的悬在外面。

他屈服了，是在一瞬间发生的，屈服于这个新生的真实世界，他迫不及待地伸手关掉了床灯。

“原来是那天你喝了太多的代基里酒，才向我输了那么多的巫术，嗯？”他愤愤然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