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
张晓洋自己就深有体会,他喜欢有事没事到曾丽办公室转转,跟她说会儿话。有时觉得跟曾丽说话很享受,很惬意,她特能理解你,也特能把话说到你心坎儿上,这种女人,别人称妖精,张晓洋不,他暗暗想,曾丽这女人,是人精,能精到你骨头里。
“又在看报?”张晓洋装做很亲切的样子,跟曾丽打了声招呼。“是张副局啊,什么风把你给吹进来了?”
“春风,春风吹又生啊。”张晓洋还沉浸在党校的快乐里,说出的话果然如春风一般,比空调的那种风好受多了。曾丽起身:“有好事了?”
“不算好事,但也算。”曾丽面前,张晓洋向来不伪装,大约曾丽也从没在他面前伪装过。
“说说?”
张晓洋就愉快地将要去党校学习的好消息说给了曾丽,说话间,他还忍不住往曾丽跟前凑了凑,一股清香令他心弛神荡。
曾丽身上的香味从来跟别的女人不一样。
曾丽听完,莞尔一笑:“果然是好事呢。”她这么说了一句。
“是庞局帮的忙。”张晓洋跟着又道了一句。
曾丽的表情就凝固了,本来她的笑靥都已展开,微微漾起的笑纹在她不太年轻却依然妩媚的脸上一圈圈荡开,小巧的鼻子上都已泛起胭脂般的红润,那翠翠的秋叶泛红时初露的润泽刚要在张晓洋心里泛开,突地,就给静止了。
曾丽装做回身取东西,掉给张晓洋一张背,张晓洋忽然就感觉这张背有点苍凉。
其实苍凉的是他的心。
本来已经被艳光四照,杨柳轻拂了,谁知这一转身,张晓洋就看到一大片的茫然。
“晓洋,你真认为是好事?”
半天,曾丽固定着那个背影,似从遥远的地方问过来这么一声。
张晓洋打了个寒噤,按说这么一句轻软的问话,远不至于他打寒噤。但他还是打了,打得还很真实。这话是曾丽问出的啊。
“曾丽姐,有什么不对吗?”
他们两人就是这样,每次谈话,一开始都称官衔,谈着谈着,就变成姐弟了。什么时候这样的,不知道,张晓洋的记忆里,似乎一开始就这样,他愿意唤曾丽姐,曾丽呢,称他弟弟或晓洋的时候,一点也不别扭。
把别扭的气氛自然而然调和到某种暧昧的状态,这就是曾丽的过人之处。但你千万别误解这个暧昧,有时候,男人跟女人之间的暧昧,是可以理解为亲切、自然、不设防、彼此坦诚相对而又为对方设身处地着想。不知别人怎么理解,张晓洋是很愿意享受这种暧昧的。
有情而不色,有色而无欲,有欲而不赤裸,赤裸而远邪恶。这才是男女之间的最高境界。
“晓洋,你再好好想想,我怎么觉得这里面有文章。”
“文章?”张晓洋犯起糊涂来。
很多时候,张晓洋认为自己是没活明白的,尽管他十二分的想明白,可就是明白不了。这可能跟他的智商有关,也可能跟他的起点或背景有关,毕竟,他只是高中文化程度,公司业务员出身,后来虽说跻身官场,人模人样地活着,但这种活法很别扭,他心中向往的活法不是这样的。曾丽姐说,这跟人的出身无关,跟文化程度也无关。跟什么有关呢,曾丽姐没说,张晓洋也不敢多问,他想自己悟,到现在,啥也没悟出,这点上他远远比不得曾丽姐。
“晓洋,现在是什么时候,局里四处用人,案件一起接着一起,一起比一起棘手,上头怎么突然想到让你去学习?”不等张晓洋想到什么,曾丽又说。大约她也觉得张晓洋想不到这么深刻。
一语点醒梦中人!张晓洋“啊”了一声,猛地奔到曾丽面前,也不管曾丽烦不烦他,一把抓住曾丽的手说:“对呀,曾丽姐,我怎么就没想到这层?”
曾丽不露痕迹抽回手,轻轻一笑:“晓洋啊,往后遇事,别这么莽莽撞撞的,多动个脑筋。跟你说了多次,就是不听。”曾丽口气里有种别样的嗔怪味儿。
张晓洋憨憨地笑了笑,也只有在曾丽面前,张晓洋才会露出这种憨。“曾丽姐你说得对,我这人,脑子里缺根筋。”
“甭姐长姐短的,这是在办公室,让人听到,还以为我拉你下水呢。”曾丽脸上虽然挂着笑,说出的话也像是玩笑,张晓洋听了,却有种沧桑感。
“曾丽姐,我…”
“去吧,晓洋,先打听清楚,别不明不白就丢了位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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