鲍福请昭珙坐好，立即把埋了那块与机相连的黑布丛里。他要通过观察彩面屏上所呈现来的倒置人相，从而决定移动三脚架位置以及提醒人随时调整坐姿。可是他观察了许久也未能看到任何图象。他不知照相机究竟了什么故障，又没地儿去问，不一会儿就急了一大汗。

“昭珙爷爷怎么哭了？”一个小孩忽然嚷嚷起来。他的大人立即嗔怪他多嘴。

昭珙离开座位，像结束了一场审判会一样轻松。

几天以后，他的照片洗来了。嗬，还真行！面孔胖乎乎的，显得很和善，眉和胡也很整齐，而泪却半都看不来。昭珙情急之下，一把将那张画像扯下来撕了。

“大哥，坐好了，对，就这样，好！”随着最后一个字的，鲍福及时响了球。

近前的人早已让一个凳，请他坐下，他毫不客气地坐了。

“娘，这又从何说起呢？这是照相机，又不是炮，它咋会要咱们的命呢？”

鲍福一听这话，忍不住笑了：“大娘，您误会了，您老人家看到的那不是血，那是红颜，怎么跟您解释呢？”他想了一下，然后说：“这么说吧，在室外照相，那光线是不可能很

说起合影，我不由得想起了几天前村东的一家姓张的街坊惹的笑话。

鲍福终于发现了故障，其实很简单，刚才忙之下镜上的盖没有拧下来。

“你们都懂什么？这样会要咱们的命的。”老夫人稳了半天神，好容易才说这句囫囵话来。

一切准备就绪，鲍福从屋里搬照相机。这时人们“轰”地一声围拢过来，孩们围得更，有个别孩还好奇地摸摸那油光发亮的三脚架。

家人不明就里，一个个上前相问：“娘，你这是咋的啦？没人招您惹您啊？”“你们老俩相见多不容易，为什么就不能面面地坐在一起合个影？”

“咋没有！”老夫人努力地回忆着“对了，就是邻村的那个王老妈，在照完相的第二天就死了。有人说，那底片上还有血呢，一开始我还不相信，结果看了一，可不是，鲜红鲜红的，那不是血又是啥呢？”

这边，昭珙在众目睽睽之下已经足足坐了十多分钟，却始终不见鲍福发话。他的睛睁得时间长了，就觉得很不舒服起来。他赶快眨了几下，觉得还不对劲儿，便忍不住地了起来。这一麻烦事儿来了，里簌簌地往外。天，这会掉泪啥？这不是在我的洋相吗？他不得不上一把。可是越泪就得越。他真想现在就离去，可是一旦离去，鲍福会很没面的。昭珙是办了一辈公的人，这儿素质还是有的。没辙，他只好任泪自由自在地淌起来…

原来这家的老夫人有个妹妹，今年已六十多岁，长期在东北居住。几天前，老妹在儿的护理下，自东北而来。一听说妹要来家探望，老夫人激动得彻夜难眠，立即吩咐家人杀宰羊，摆酒设宴。酒宴之上，老夫人的外甥看到老俩暮年团聚，实在难得，于是提议：“大家好容易聚在一起，值得庆贺，何不趁此机会大家来张‘全家福’？”

时下正是农闲时节，村里人本来就闲得无聊，这下他们又有了议论的话题。仅仅几天的时间，鲍福改行照相的话题便成了街谈巷议的门话题。当然，一些年轻人不光议论，脑一，也会呼啦啦地跑过去个合影留念。

昭珙笑笑，没有言语。

“哟，大哥，您来了，您请坐呀。”鲍福情地招呼。

“是啊，老姨，那么多人都赶着去照相，还从来没听说有哪一个死在这上面呢！”

一条通。昭珙背着手，一声不响地走了去。

谁知这话昭珙听得真真切切。他尴尬极了，恨不得立即钻地里去。他不知这尴尬的局面还要持续多久。他平常就讨厌在众人跟前抛面，为此他连群众大会都很少参加。他忽然有一被捉的觉，他真想把平平拉过来，劈盖脸地揍她一顿。

桂晴正在布置布幅。

大家面面相觑，不知如何向她解释才好。

外甥的意见很快得到了表兄弟们的一致赞成。鲍福转工夫就被他们请到家里。可是，鲍福刚上照相机，老夫人就吓作一团，语无次起来：“别，别，我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