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发生说：“蓉儿最敬你大爷爷，她的悲伤不会比三叔差。”

孙发生的泪止不住了下来。父亲当然会原谅儿，但儿能自己原谅自己吗？

两人谈谈说说，倒也并不寂寞。一转过弯，贵西县城在望，很快到了南门车站。

孙发生说：“凤儿，替我谢谢大哥！我不能再耽搁，必须走了！”

孙发生说：“让大家费心了，孙发生以后一定会还上这些钱。”

孙发生说：“月儿骂得对！三叔的确不为你大爷爷之，三叔真的该骂！”

天凤板着脸说：“侯副主任，人家遇了丧事，亏你还笑得来。”

孙发生说：“大哥怎么知的消息？我也没来得及给他打电话啊！”天凤说：“是苏大哥给他打的电话。想约他一起去千里镇。可惜大哥比我还忙，正在组织地革委的改选工作。所以才让我到南门来拦你的车。”

好不容易到了家门，孙发生下车，奔家门，在漆黑的棺木前跪了下来。

半截街走了一个多小时，孙发生简直心急如焚。

侯大明对孙发生打了个招呼，上海轿率先开动了，不过开得很慢。

何平说：“最冷静的还是雪琴，她说，现在不是伤心的时候。小发生回家需要钱，大家赶快凑一。不够的，可以找队里借支。周夫连忙找来纸笔，把谁凑了多少钱登记下来。末了，他说还不够，又从队里的财会上借支了一些。”

孙发生说：“不是别人，准是你小月！”

何平见孙发生泪了，心里反而放松下来。说：“其实们都很痛苦，我一见夫手中的电报，当时就背过气去，夫掐着她的人中才喊醒过来。”

孙发生说：“不还不行！无非是还的方式不一样。你再长大一，就全懂了！”

天凤说：“你走吧！孙哥哥。注意保重，千万别伤心过度！”

侯大明说：“副主任，你有所不知。孙老先生过世在我们千里镇称为喜丧，可以哭，也可以笑的。是不是？孙老三。我今天赶去，正是为了到他老人家灵前一拜，正巧，可以与孝同行。”

何平说：“可是月儿骂完却哭了起来，说她是无心的，说三叔一心为公，大爷爷会原谅你的。”

鞭炮声惊动了里边的人，孙桂生等匆匆跑了来。

天凤说：“孙哥哥，下来吃了饭再走吧！多两个小时就到千里镇了！”

孙发生说：“幺妹的一直不好，我也十分担心。”

天凤说：“对不起，侯副主任。你们快走吧！别耽搁了！”

觉悟得太晚了，你孙发生简直就是个不孝之。

孙发生睁开睛，说：“说什么都不重要！们全都是三叔的朋友，不会有骂三叔的！”

何平说：“司幺痛苦得一直捂着，我真担心她会落下病来。”

孙发生歉疚地说：“凤儿，哥哥哪里还吃得下饭？哥哥正急着去你大叔的灵前磕呢！”

孙发生见状，也下车买了香蜡纸烛，还买了几尺白布，包在上当孝帕。

何平不敢再开快车，却不愿意让孙三叔老是沉浸在痛苦里，提起话说：“三叔，早上在院坝中，你猜们都说了你什么？”

天凤把一个信封递到孙发生手中，说：“这是大哥让我给你的钱，他要你替他多磕几个。本来凤儿是可以跟你去大叔灵前上香的，可是县革委安排我带队下北边几个区镇检查，无法请假。孙哥哥，你也替我磕几个吧！”

何平说：“谁要你还？连书玉都说决不要你还，包括队里支的钱，她可兼着队里的会计。”

到了街，侯大明让司机停车等候，自己下车买了十饼炮仗。

何平说：“不见得，有一个就骂你了，你猜是谁？”

路边竟然站着天凤，她一挥手，何平只得把吉普车停了下来。

何平说：“嗬！三叔简直神了，连这个都猜得到。小月骂你是不肖，为了三线不老父亲。说你应该在大爷爷灵前叩请罪，乞求谅解。”

时正中午，又逢赶场天，小街上人如织，小车只能蜗般前行。

何平刚想发动小车，一台上海轿车却停在了车旁，车窗里探一个人脑袋来，竟然是侯大明。他笑着对天凤说：“副主任，前来拦孙发生的车啊！消息够灵通的。”

何平立即开车跟了上去，两辆小车在山路上绕而行，山风徐来，人们心里舒畅了许多。不到两个小时，千里镇在望了。

侯大明让驾驶员鸣放鞭炮，自己走到灵前去上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