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段日子弋正清明显消瘦了许多,英挺的面容写满憔悴,现在这么蹲在那,嘴里喋喋不休,不知不觉收了三四个箱子,里面都是弋扬生前看的设计书籍,旧杂志,成卷的手稿和画图笔。
连翘没有过去帮忙,始终站在卧室门口。
那是属于弋正清与他儿子的世界,他独自沉浸在里面,谁也插不进去。
晚饭弋家阿姨做了好些菜,连翘和冯厉行留下来陪弋正清吃了顿饭。
席间连翘告知董秋已经愿意把孩子生下来,弋正清表情没有明显欣喜:"其实这么做对她不公平,那姑娘还年轻,以后还能嫁个好人家,而弋扬已经不在了,她如果把这孩子生下来,难道让她守一辈子寡?"清淡说着,喝了一口汤,"这事我会再找那姑娘谈谈,先吃饭吧。"
一顿饭吃得也极度伤心。
饭后连翘又陪着弋正清喝了半盏茶,因为考虑到冯厉行在这不自在,所以没有多耽搁。
临走的时候弋正清送他们到门口。
连翘没有哭,这段时间眼泪好像都流干了,况且若自己再哭,弋正清又该难受,所以她只是抱了抱他。
"弋伯父,我过几天再来看你。"
"你不用老惦记着我,你还有两个孩子。"弋正清的声音除了有些许沙哑之外,听不出太大的悲恸。
连翘知道他虽然平时看上去清润,话不多,但内心无比坚毅。
"我知道,可是我想多陪陪你。"
"我没事。"弋正清居然笑了笑,又想起什么似的,突然转身回屋,拿了两个玻璃罐出来。
"这是什么?"
"梅子酒,你之前不是说让我给你浸的吗?其实早就弄好了,只是一直没有时间给你。"
弋正清把玻璃罐给连翘拿着,连翘抱在胸口,心里窒息得难受,话却一句都讲不出来。
"好了,早点回去吧,这阵子你也累坏了。"他还是轻描淡写的口吻,说完又揽了揽连翘的肩,"傻丫头,你不需要为弋扬的死感到自责。我知道你在弋扬心里的地位,他是心甘情愿救你。如果重来一次,我相信他还是会义无反顾把你推出去。。。这便是他的命,命里有劫,而这个劫便是你!"
。。。
那晚冯厉行回去后没有工作,早早地陪着连翘睡觉。
连翘经过弋扬这件事后整个人沉默了不少,甚至都乖顺了不少,身上的刺好像都没了,让冯厉行觉得不适应。
"别想太多了,弋正清也说这是命中注定。"他将连翘的身子扳过来。
连翘咽了一口气,声音沙哑:"不是命中注定,原本他不该有这一劫。"说完抬起头,眼里闪过一丝清冷,那一丝清冷让冯厉行莫名觉得心里不安起来。
"你想说什么?"
"你知道那天我去看守所见裴潇潇,她对我说了什么吗?"
"什么?"连翘越来越冷的口吻让冯厉行愈发紧张。
她却冷笑一声,说:"我只问了她一个问题,为什么非要取我性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