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一

躺在床上的赵兴华彻底失眠了。经历人生的这样一大转折，赵兴华将要开始新的人生，未来的路到底怎么走，他不得不为自己进行zhongzhong设想。上中学那几年，虽然面临着升学的压力，学习的重担压得学生们天天熬到shen夜，但是每当躺到床上时，立即就进入睡乡了，有时甚至还在甜甜的睡梦中，闹钟的铃声ying把他从睡梦中惊醒，从来不知dao什么叫失眠。就是在看守所的那些日子，他也照样睡得着。

天刚蒙蒙亮，赵兴华就起床了，他悄悄地用凉水洗了洗脸，chu了家门。

又是一场大雾，ru白se的蒸气已从河面上冉冉升起来。

这个无形缥缈半透明的白纱，将黑山坳的远近严严实实地罩了起来。

赵兴华，这个离家快四年的大学生又重新chu现在这片黄土地上，只是他很快就消失在漫天的雾霭当中。他先在自家的责任田上转了一圈，然后又向村tou走去。赵兴华看着一块块绿se的麦田，想到这几年农民们的辛劳，想到土地的重要，然而他又想到如今农民心中也有一个公开的秘密，他们在zhong庄稼的同时把留给自己吃的农作wu少施农药、少上化fei，或者他们还并不懂得有机农作wu这个名词，但他们却懂得一个dao理，农药也好，化fei也好，转基因也好，对人的shenti是有害的。所以，一家看着一家，一家跟着一家学，城里人整天忙忙碌碌，忙于工作、忙于赚钱、忙于玩乐，却忽视了那些对人ti构成损害的外来因素。为了让面粉变白，放入增白剂；为了让猪多长瘦rou，喂瘦roujing1；为了让鱼长大，喂激素；给豆制品里放上吊白块，给食品里放上化学se素…不知dao是什么人想chu这些奇奇怪怪的缺乏dao德人lun的主意，为了赚黑心钱，什么昧良心的事都干。chu生于农村的赵兴华忽然觉得这些问题的chu现居然没有人去干预，没有法制去制约，难dao各级政府的官员们自己也甘愿受其害吗？

回到家里，吃早饭时，赵兴华向父亲了解关于农民们为什么把留给自己吃的粮食“另yan看待”的真实思想。是啊！报纸电视上到chu1是骗人害人的广告，农民们zhong田施化fei，上农药岂不是理所当然、天经地义的吗？在和父亲谈到为什么现在的猪rou没有上个世纪六七十年代的猪rou香的时候，父亲说，过去的猪从猪仔到养成大猪，少则十来个月，多则一年以上，那是用糠和粮食喂大的。而现在的猪，有人专门研究，只想赚钱，一是猪zhong变了，二是在猪料里放入大量的瘦roujing1，一tou猪五六个月就长到几百斤，而且feirou少瘦rou多。

父亲的话引起了赵兴华的注意，他曾经看过报纸上的一篇报dao，瘦roujing1学名叫盐酸克lun特罗，也称克chuan素、氨双氯chuan通，是一zhong作用极qiang的β2受ti激动剂，猪食用后在代谢过程中促进dan白质合成，加速脂肪的转化和分解，提高猪rou的瘦rou率。国内chu现过许多瘦roujing1中毒事件的报dao。而现在从城市到农村几乎没有不喂han瘦roujing1的猪饲料的。

吃过早饭，赵兴华觉得无事可干，心事重重的。想找个说说话的人，可村里的年轻人、中年人几乎都外chu打工了。他想去找洪燕，可是他真的有点害怕洪燕的父亲。他顿时觉得无聊至极，才回家不到两天，就有点耐不住寂寞，以后的日子长着呢！赵兴华转shen回到家里，只带上牙ju和mao巾，对父母亲编了个理由就走了。

人在年轻的时候谁没有过冲动，谁又没有过盲目！赵兴华被一gu什么力量推动着，谁也说不清。他沿着那条狭窄的小路，这是一条惟一能够chu村的小路，在大雾弥漫中，谁也没有注意到他，但他知dao，自己也许是不该chu现在村子里的男人。像他这样的男人，村里几乎找不到一个，要么上学，要么打工。而他只觉得自己像个演员，是在演戏，而演什么、怎么演、会有一个什么样的开始，gen本无从知dao。人们也许并不明白，在你还不知dao怎么演、怎么开始时，实际上已经上演了、已经开始了，并且是一个jing1彩的开始。

儿子走了，去哪儿、干什么，赵天lun老两口没有问。他们知dao，儿子如今是全村少有的大学生，在他们心目中，儿子已经成了世界上最了不起的有知识有文化的人wu了。

人啊，说来也真的奇怪，多日卧床不起的赵天lun，自从儿子的突然到来，病已经好了一大半。早饭后，儿子一走，赵天lun穿过白茫茫的大雾，chu现在自家的责任田里。赵天lun看着多日不见的麦苗真的长高了，他忽然觉得季节来得快呀！不知不觉清明节已经过去多天了。他蹲下去看看这绿油油的麦苗，这时shen后传来女人的声音：“他大爷，病好了，多日不见lou面了吧？”

赵天lun没抬tou，听声音他知dao是张寡妇，这是村里最爱guan闲事的女人。大家说她死了丈夫这么多年耐不住寂寞，到chu1东张西望，许多无中生有的新闻都是从她那里造chu来的。赵天lun平日不愿意和这样的女人｀隆Ｋ淙凰死了丈夫已经十多年，但总觉得这个女人shen上有一zhong晦气。本来赵天lun已经准备站起来，可是听到张寡妇的声音，故意蹲在地上不起来，也不答理她。

“你家儿子怎么回来了？那事过去了，你老赵还真有本事，真有能耐！噢！”

赵天lun心中的气不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