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身边那个公用电话上用马克笔胡乱写着的本机号码,于是就利用别的公用电话拨了那个号码。那个电话我没有接,所以我不知道那是守泰打的。就算当时我接了,只要守泰不说话,我也会认为是那个心理变态的男人打的。
在新宿的咖啡馆里接到的那个电话,是那个心理变态的男人接到了守泰的报告以后打过来的。守泰希望姐姐每星期二下午早点儿回家,所以竭尽全力协助那个男人。
守泰在原宿的大街上利用哑语向男人报告的情况也不是百分之百的准确,但是给了我一种行踪完全被人掌握了的印象,因为守泰哪次报告不准确,我是不知道的。其实,那个心理变态的男人拨过很多失败的电话,只不过我不知道。
拉上窗帘以后,那个心理变态的男人怎么会知道我在干什么呢?原来,守泰把窗帘拉上以后,背靠窗帘站着,在身后把手从两块窗帘之间伸出去打哑语。男人通过望远镜一边看守泰的哑语一边给我打电话。
我被男人强暴的那天晚上,是守泰在外面推着门不让我出去。我终于什么都明白了。
我从守泰那里知道了那个心理变态的男人的名字、地址和电话号码,但是,我不能去司法机关告他,因为我弟弟是共犯。不过,我应该能够制止他以后不要再来骚扰我。
听完了守泰的坦白,我气得浑身发抖。我用颤抖的手指拨了守泰告诉我的那个心理变态的男人的电话号码。我需要尽快了结这件事,心理疗伤是需要时间的。
"喂?"电话那头是那个我永远都不能忘记的声音。
"知道我是谁吧?"我冷静地说,"我弟弟把一切都告诉我了,警察马上就会去抓你!"
男人吓得好长时间没说话。
我觉得解气,心情稍稍舒畅了一点。"吓唬你呢!这次我饶了你,只有这一次!没办法,我弟弟跟你是共犯。但是,以后你再打骚扰电话,再耍流氓,我决不放过你,我一定去报警!听清楚了没有?你要保证以后不再骚扰我,也不准欺负我弟弟!"
电话那头,还是那种令人恶心的喘息声。过了一会儿,男人恬不知耻地说:"知道了,知道了,我保证。东京嘛,女人有的是!不过,我真舍不得你…"
男人的声音里包含着一种我无法理解的感情,我再次气得浑身发抖。那是一种轻蔑的、嘲笑的口吻,哭泣声中似乎还有哀求。这种不要脸的男人居然跟我生活在同一个世界上,我到死都会想不通!
"我…真的舍不得你呀…"男人把这句令人恶心的话又重复了一遍,"我真的非常非常爱你…"
听到爱情的表白,我有生以来第一次没有任何感动。
"算了算了,这也是没办法的事。你已经够让我满足的了…"男人说完,发出一阵卑鄙的厚颜无耻的窃笑。
我摔掉话筒,嘴唇气得发抖。屈辱的眼泪再也控制不住,哗哗地往下流,流过脸颊,滴到裙子上,发出噗噗的声响。我一边哭,一边在心里对自己说,我的眼泪绝对不是因为那个心理变态的男人而流的。
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我总算有力气看看身边的守泰了。我首先想到的是:我以后还能跟这个弟弟一起生活下去吗?但我马上认识到这种想法是自私的,我感到羞愧。
弟弟因为数年前的那件事,产生了严重的语言障碍,连正常生活都不能过,然后就是走上极端,干了这种伤天害理的事,这是恶性循环。
我有些意外地认识到:在这个世界上,只有一个人能够拯救弟弟,这个人就是我!经历了这么大的风波,我才认识到这一点。如果我不管他了,他这一辈子就算完了。我应该更早地认识到这一点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