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轻取（下）

敌军军阵缓缓行进，半刻钟过去，两军的距离不过缩短到一里。两边人人闭口，金鼓不鸣。战场上，只有连绵的脚步声在回dang。静默的压力下，空气愈发的jin绷，赵瑜只觉口干she2燥，心tiao又急又重，xiong口宛如有块ju石压住，呼xi不畅，就如他第一次跟随赵橹参加海战时一样，也像他在镇鳌山tou俯视昌国县城时的情形——他在jin张！

“大当家！”

赵瑜闻声扭tou，只见陈五正jin张地盯着他。‘啊！’赵瑜惊觉，自己的脸se肯定很难看。他歉然一笑，脸se恢复如常，旋即一指走得越加缓慢的敌军，没tou没脑的问dao：“他们是在保存ti力吗？”

陈五会意，放下心来，回dao：“也许仅仅是怕走得快了队形会luan掉！”

“是吗？”赵瑜转回tou，再看向敌阵，说了两句话，心情已然轻松许多。

相距三百步。

敌阵中号角声响，前军阵列稍稍加速，队形也渐渐分散开来，刀盾手走在最前，与中军拉开一段距离。

“早了些罢？”陈五皱眉问dao。敌军分明是在zuo防箭的准备，但神臂弓的最远杀伤距离是在一百五十步啊！

“大概是在船匠庄见识过了！”赵瑜猜测着“不论是新兵还是匠hu，拿着神臂弓只会luanshe1一气，说不定有不少箭矢飞到三百步外。”如果把神臂弓斜斜举起she1击，只要风不作怪，六寸短矢的确有机会飞chu三百步。但弩矢不同于长箭，弓箭大角度曲she1后，凭借自shen重力，在落下时仍能造成杀伤，而弩矢太短太轻，下落时易横飘，只宜直she1。但三十步外，神臂弓能she1穿pi甲，而常见的榆木弓却很难zuo到。

正如赵瑜所料，敌军中军、后军进入三百步后，也开始散开密集的阵列，而此时敌阵前军，已进到两百步内。一列列横队扭曲着，越走越长，一直散开到dao路两旁的空地上。赵瑜有些后悔，早知dao有今日，就不会把dao路两旁的明沟改成暗沟了。

看着越来越近的敌军，陈五突然叹dao：“要是武tou领看到烽火，带着火炮来救援就好了。”自从前些日见识过那次试she1，衢山的各个tou领都开始迷信起火炮的威力，陈五也是一样。

赵瑜说得极冷淡：“没有我的命令，赵武若是敢私自把火炮带chu作坊半步，不论有功没功，我都不会饶他！”

陈五心惊，不敢再说。

前军已至一百五十步。

陈五趋前一步，他是主寨都监，这四个都都是他的手下，赵瑜无意越俎代庖，故而战斗指挥还是由他担当。他抬起右手，高声命令；“各都预备！”司号手短促的连chui两下。各都的定军小鼓开始轻轻敲响，节奏舒缓。

敌军gungun向前，定军鼓的节奏也在应时加快，衢山军卒手中的神臂弓都已举到yan前，食指扳住牙发。

敌军已近至一百二十步。陈五右手高举，却还在等待，第一lunshe1击，他要等到敌军冲进一百步之内。但这时，前军中一支四五十人的分队抢前突chu阵中，放弃队形，一拥而上，几次呼xi间已冲进了陈五预定的she1击范围。

赵瑜定睛细看那支突前分队，人人着甲持盾，弓腰前冲，toushen皆缩在盾后。赵瑜登时惊觉“是诱箭之军！”但他的提醒还是迟了一步。

陈五右手一挥而下，号角一声长鸣，定军鼓几下急促的鼓点后，重重敲响了最qiang音。四百ju重弩弩弦齐响，劲矢飞蝗般直扑冲在最前的敌军。

箭矢如雨落入敌群，却大半落在甲盾之上，只有区区十几人应声到地，分队攻势只稍稍一顿，便继续向前。而拖后的前军主队则齐声huan呼，疾步冲锋，却是打算在神臂弓重新上弦前，抢先杀进阵中。中军、后军也开始加速，把没有跟随前军冲锋，仍留在原地的大纛护起前行。

一击失误，陈五脸se微变，提起高声：“前列弃弩取枪！后排上弦待命！”号角两短一长，三声连响。衢山军的前排三列士卒丢下神臂弓，弯腰拾起脚下长枪，后排则继续蹬弩上弦。

‘太早了！’赵瑜微微摇tou，其实还可以再she1一lun再取枪。但陈五命令已发，也没法儿再改。的确，敌方前军速度虽快，但衢山军上弦速度也不慢，他们刚冲进七十步，后排军卒已纷纷再次举起弩弓。

陈五两次失误，赵瑜有些心焦，不禁转起替陈五来指挥的念tou。不过这念tou一起即收，他是在旁观战，方才看chu陈五的失误，要是亲shen指挥起来，不一定比陈五qiang。

五十步！

陈五右手再挥“后列she1击！”左手抬起“前列举枪！”

弩弦再响，参与这一lunshe1击的弩弓只有前次的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