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琉球（上）

政和三年四月二十，辛丑。【西元1113年5月7日】

琉球。

这条划分了东海和太平洋的千里岛链，日后的‘万国津梁’，在此时仍只是一隅蛮荒之地。宋史中所称的‘liu求’，甚至让人无法确定，说的是到底是台湾，还是这条链状群岛。没有商贸，没有朝贡，在宋人yan里，琉球完全是不值得关注的存在，就算张冠李dai，又有什么关系？

不过，在衢山的海图上，两者却已区分得很明白。这是赵瑜凭借残存的记忆，先标定chu来，然后再依靠几年来不断的航行探索，才逐步确认的。由于洋liu的因素，衢山的海船只去过几次台湾，仅仅勉qiang把海路探清，但琉球，则由于有对日贸易的缘故，航线上的水文资料都积累了不少，早已是常来常往。群岛中的几个主要岛屿都已列入海图，岛上的风土人情也探得分明。

这个时代的琉球，虽然在其后人的史书中，是历经二十五代国王，传承一万七千八百年的天孙王朝刚刚覆灭，重新统一全国的舜天王尚未chu生的混luan年代。不过，这些传说完全是日本国天皇万世一系神话的翻版，近乎于扯淡。

真正的琉球，现在不过刚从bu落文明中进化chu来，仅仅chu现了一点国家的chu3形。琉球岛上，各个土著酋长自称an司，各自统治着一小块土地。这些an司互相攻伐，征战不休。如果没有衢山军的cha足，到百年后，在琉球本岛上，各an司将会逐渐并吞，整合成山北、中山、山南三个王国，也就是所谓三山时代。

遗憾的是，衢山军的到来打断了他们统一的进程。三年前，赵瑜刚刚得掌狼港寨，衢山岛上人手不足，尤其是nu工，被赵瑜杀了一批，又放了一批，只剩下区区数百，盐场、田地都荒了，采石场也几乎停工。没有人，所有的计划就都只是纸面上的笑话，赵瑜也不得不chou调兵力，chu外征集不要工钱的人手。

那时，狼港刚被招安，至少得循规蹈矩一阵，同时也没有去内陆捕nu的胆量，只能把目光放到海外。南洋太远，只有东洋地界——也就是日本、高丽——最为合适。再加上赵瑜本也有过chu逃海外的计划，去日本、高丽的海图、领航的船工都是现成的，只要载上食水，便可立刻扬帆chu航。

大观四年三月，衢山安定下来不过半月，赵瑜就派chu了第一支船队。三条海船上满载着瓷qi、丝绸。表面上是zuo生意，暗中却有着探查高丽、日本沿海内情的任务。但这次航行下来，高丽的五dao两界【注1】中的西南四dao近海都走了一遍，日本太宰府治下的九州岛也绕了半圈，生意可说是大发利市。沿海村寨也各自攻破了几个，但却发现要想不付chu大的代价就捕捉到充足的人手，难度很大。在火qi尚未装备的情况下，面对有一定组织的土著军队，区区三船的海盗就算能胜，也必须付chu血的代价。反倒是回程时因避风，船队误登琉球岛，却给他们带来了意外的惊喜。

琉球岛上，没有统一的政权，没有脱产的军队，所谓的an司，所辖地域不过一个乡的大小。每个an司，都是从一个或几个bu族发展而来，通常有两三千人，互相之间皆有血缘关系，分居几个村落。各an司之间的战斗，甚至比不上大宋国内乡村中因争水而发生的械斗激烈。而对捕nu队最有利的一点，便是这些an司之间多有旧怨，并不互相支援。衢山军可以从容的一个村寨一个村寨的攻破。

衢山船队当日避风的地点，为当地土人所称的那霸an司所在，乃是琉球本岛上唯一的良港。不过此时，琉球与外界尚无商贸往来，这个良港也仅仅是安扎了几个渔村，大半都荒废着。渔村中的土著见人不避，衢山捕nu队很轻易的就将他们一网打尽。带着捉到的年轻jing1壮，留下老弱病残自生自灭，衢山船队满载而归。

自此之后，除了六到九月的台风季，衢山每个月都要派chu船队去日本jiao易，用丝绸、瓷qi换回大量金银，而回程时，就顺dao走一趟琉球，把空余chu来的舱位都装满。而在当初避风的那霸，一个小小的zhi民地已建立起来，zhi民地的军寨中驻扎了一个都，整整一百名士兵。几年来，这些士兵和zhi民地的主持者不断更替，一方面为了避免他们长久在外，对衢山离心，另一方面，也是为了让更多士兵见见血。到了今日，那霸寨中的主事者已是第四任——赵琦。

清晨，赵琦从睡梦中惊醒，汗liu浃背，浑shen都shi漉漉的。琉球的四月，已经进入夏季，shi热无比，连呼xi都gan到气闷。几日来，他烦躁无比，始终睡不安宁。

两个使女见赵琦醒来，连忙赶上前服侍他更衣梳洗用餐。这两个使女都是从日本抓来的nu隶中挑chu来——衢山的商船从日本回来时，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