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是造船的地方。’丁涛恍然，‘怪不得会有船停在坑里。’其实他也不知，不过他还记得爹娘的叮嘱——少说多看，只把问题憋在心里。

“…只会写自家的名字。”丁涛有些不好意思，不过还是照实回答。

一上甲板，炽烈的光直刺中，他忙眯起双。黑暗的地方待久了，突然走到光下，一下适应不了。好半天，他慢慢睁开。前面先舱的新招手，已经在船下的栈桥上列队。现在在甲板上嘈杂一片的，都是要跟他一起义学的小。这些小闹哄哄的，船上的手连推带赶，才在主桅下清一块空地，以便将降下的帆蓬整理好。看着手们越来越黑的脸，丁涛毫不怀疑，如果再闹下去，脾气暴躁的手们肯定会飞起一脚踹过来，把他们这些混小都踹下海，又或是踢回舱内。

“那是大澳！”还是刚才说话的小，指着远的大坑喊着。看他的衣裳，质地也好，裁剪也好，都很致，比起其他孩要上不少。由于他嗓门大，看起来又有些见识，边也聚起了十来个孩。

只是他一看周围景，却完全不是记忆中衢山港的印象。不大的海湾，在东面有个直通大海的岬，岬两山对峙，南面的山丘些，上面有着一个的望楼。丁涛尖，还能看清望楼端吊起的大钟。岬南北山丘上立着不少石，上面还架着长长的木梁，木梁随着风上下摇晃，却不知是何用。回向西看去，陆地上，远，一间间大屋，有些还冒着烟，近，一排排大坑，有的坑里是一如被剔光了的黄鱼的木制骨架，有的坑里却停着海船。

‘这是哪儿啊？’丁涛摸不着脑。

“你识字？”见丁涛报自己名字的写法，赵瑜便问。

丁涛忙答：“俺…小的唤作丁涛，横勾丁，寿涛。”

“是！”丁涛起腰声答，转小跑着上去了。

那小嘲笑人后，更加趾气昂，指着最远大澳：“大澳不仅造船，还能修船。你们看那边，那艘有一排的船，就是要在这里修的。”

“以后能记得今天的话就好。”赵瑜说着，轻轻把他一堆“快上去罢，莫要脱队。”

那小斜着瞟了一下，下一扬，不屑：“笨，就是造船的坑！”围观的孩们一阵哄笑，提问的小孩脸红耳赤，恨不得找的隙钻去。

丁涛的脑袋一阵猛，激动：“俺…俺会用心的！”

倒乖’，问：“你叫什么名字？”

“下船，下船！”一见栈桥空了下来，船上的手忙推搡着把小们往下面赶，丁涛聪明地走在众人中间，他可不希望后脑勺再被刷一下。

轻笑了两声，赵瑜走过来，拍着他肩膀：“只会写名字也没什么？等到了义学，跟着先生好好学，只要用心，学会几千个字也不难。”

“衢山船坊？！”丁涛吃惊。这几年，打着‘衢’字字号的大型海船一艘接着一艘的下，衢山船坊的名气在东海上也越来越响亮。价格适中，质量上乘的衢山海船，在船主中间有着不俗的碑，就连岱山岛民也或多或少的都知主持衢山船坊之人便是当年明州船场的大匠作，是天下数一数二的名匠，但真正过船坊内参观的却没几个。来衢山购，都只能在岛西港、集市中行走，衢山岛东，尤其是船坊一带，向来都严禁外人。

丁涛顺着望过去，只见那间大澳中，停着一艘比他脚下的船只要大得多的海船，侧舷正朝着这里。船的甲板下，贴近船舷的一层有一排方形小。他数了一下，足有十个，排列间隔煞是整齐，‘这么齐整，怎么可能是坏的？’丁涛不信，他猜测着，‘大概是窗罢？’如果他脚下这艘船的船舱也有窗的话，一路上也就不会那么闷了。

“什么是大澳？”一个小孩不解的问。

一步步地踩着舷梯，憧憬和不安织在心中，丁涛终于踏上衢山岛的地面，他的未来就在这里。

甲板上的孩们好奇地张望着，对港内的新鲜事指指。他们中的绝大多数连岱山岛都没过，最多的也只是在渔船上围着岛打转，去过县城的屈指可数，倒是颇有几个来过衢山的——衢山离岱山极近，如果是顺风，来往两岛其实只需两个时辰，比去县城要方便得多。腊月时，到衢山买些年货，也是这两年岱山岛民刚刚养成的新习惯，丁涛与他老爹也是一样。

“一…二…一…二…”这时，船下响起洪亮的号声。丁涛一看，却见栈桥上的新手们终于把队排好了。在几个刀着甲的军汉指挥下，听着号，歪歪扭扭的队伍向港中走去。

“是衢山船坊！”一个与他差不多年纪的小在他旁边惊叫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