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是不如此说，李玉娘心里也已经有了成数。张七，想说莫要说了。可看着喜气洋洋的神情，再细想想她要是拒收不只是打草惊蛇，更是损了对方的面，便也不再说话。只暗里使小红把消息传去，叫萧青戎注意着雍王与王相或是侯府之间是否有什么接。看来，蔡确损了面后，雍王终于耐不住要自行面了。

之前喜娘时李玉娘也曾见过新娘嫁父母这样的教导，此刻也不迟疑，立刻应声：“诺。”

他一罢，便响起一片笑声。这首诗虽未必胜过秦观的那一首，可却更添暧昧与男女调笑之情。一时，便有琵琶之声响起，女的低唱里渐渐又杂男人的低。

虽然看不到萧青戎，可李玉娘却分明觉到他火的目光落在自己上。不知是不是自己在胡思想，她垂下，抿偷笑。

这妆诗却是传已久，只是到了宋朝，除了诗书门弟，豪富之家，普通百姓已经免了这一程序。可在文人墨客里，这却是极之风雅，必不可缺的情趣。

那喜娘回瞥了仍垂眉不语的李玉娘，便又笑：“诗是好诗，可咱们新娘可是要考考新郎的才气，旁人莫要再代了。”

见这喜娘说得风趣，李玉娘忍不住淡淡一笑。回眸看到定定地望着这边，她不禁心中一动。见那喜娘拿起梳正要为她梳，便唤了一声，回眸：“夫人，可愿为玉娘梳？”

外人看来，只因为李玉娘无父无母，故而这氏兄妹才遵太后之命充作她的长辈面照应。又谁知这淡淡几句应对间有多少酸楚。

目光炙炙，落在面前低垂着

外面萧青戎一声低笑，沉片刻，竟真地：“传闻烛下调红fen，明镜台前别作。不须满面浑妆却，留着双眉待画人。”（唐人徐安期）

李玉娘听到外面喜乐渐息，有男低筹谋之声，不禁垂眉浅笑。隐约听得一个有些耳熟的声音，带着笑大声：“不知今夕是何夕，促台近镜台。谁芙蓉中，青铜镜里一枝开…里面的娘，这首妆诗可好？”（此诗作者贾岛）

李玉娘抬起来，中尽是笑意。那喜娘见了立刻便喜地对着外面喊了一声。又转过来取了一方男方妆礼中的艳红销金盖覆在李玉娘上。众人上前拥了李玉娘起，在外面唱之声停了之后推门而。

听得外面渐近的喜乐声，喜娘便笑了起来，招呼着一众喜娘又并特意请来帮衬的女客，隔着窗笑：“新郎官可是急了？若是心急抱得娘归，怎不首妆诗来听，若是得不好，我们妹可是不依。”

微微一笑，退开，却是被拉来的侯上前不情不愿地沉声：“敬之戒之。夙夜无违舅姑之命。”

因着明日便是亲迎日，这一晚却是早早睡下。第二日李玉娘还在睡梦中，便听到外面传来的声音，竟是起了个大早赶过来。虽然这时候迎接新娘多半都是在黄昏，可仍然是要一早起便开始收拾的。

李玉娘依然沉声应：“诺。”

持着梳的手一颤，自压下心中凄伤。微笑着为李玉娘梳好了，待上完妆，李玉娘换上大红的嫁衣后。便缓步上前，轻轻整理着她肩上的霞帔与裙裾。念：“勉之、敬之。夙夜无违尔闺门之礼。”

自镜中望既喜且忧的神情，李玉娘低声：“夫人，既是太后娘娘懿旨，请夫人主事。那今日玉娘便视您如亲娘一样，还请夫人垂…”

那喜娘闻言，冲便：“娘，这为新人梳可是…”抬手止住她继续说下去，李玉娘只是望着面惊喜之的，了。迟疑了下，上前接过梳，轻轻落下，一下一下为她梳理着发。中喃喃念：“一梳梳到尾，夫妻恩白发齐眉…”低垂的角却有一滴泪落。

这男一来，便有女人轻轻弹起琵琶把这四句诗又连唱了三遍。又赞：“秦大官人的诗再算不上好，岂不是更无好诗了？”

会客，这庞氏却是很久未见过了。”

正午已过，坐在梳妆台前，看着满屋的婢在喜娘的指使下忙前忙后，李玉娘心底五味泛杂，既是慨又是喜，几落泪。那过来为她梳妆的喜娘瞥见，便笑：“娘快莫要落泪，这会儿哭了，便不好上妆，再说了，您这会儿哭完了一会上‘檐’时可怎么办？”